兩人奮力遊了大半天的江河,消耗了太多體力,此時早已饑腸轆轆,餓得前胸貼後背,於是,我與宋之合力到江邊捕魚解決饑餓。
由於我自幼在鄉村山野間長大,小時候隨著村裏的大人到河邊捕魚的次數可不少,是以,抓起魚來,動作基本達到“快狠準”的標準。而宋之是個養尊處優的主,生活優渥,自然沒幹過捕魚這活兒,不過若說是釣魚,對於他們這些閑適慣了的公子來說,還是適合的。對於捕魚這種技巧性的,自然生疏得緊。
他用著杆子,明明戳中了魚身,待伸手去抓時,又被魚兒趁勢溜走,還被魚尾巴甩了一臉的水,那惱怒又懊喪的麵部表情可謂十分精彩。
到了最後,我捕了八條鯽魚,他折騰了半天,勉勉強強捉到一條,然後一臉鬱悶地去生火燒烤。
解決溫飽之後,天色漸漸黯淡下來,不一會兒,繁星便滿天。
宋之坐在我身側,看著篝火淡聲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苦笑:“隻能在這裏避上一陣子,等風聲過去了,再回京。”
“嗬,你終究舍不得放下他。”宋之添了一根木柴進去,火勢燒得更加旺盛。他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我聽了不禁皺眉,下意識地反駁道:“我已經嫁了他,怎麼說他也是我夫君,我為什麼要放下他?”
“你還真是天真!”他突然沉下臉,眸光不悅地注視著我,“你現在有心思想念他,怎麼不花點時間用點腦子想想,你為何會入宮,他又為何對你關懷備至?莫非你還真以為,他是愛上你了?”
瞧見他嘴角譏誚,我怒從心起,反唇相譏:“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又關你屁事!你對我這般上心,不會是對我動情了吧?”
“你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他惑人的麵容在篝火的烘托下,更增添一層緋紅的色彩,我直接將他定義為“惱羞成怒”,於是我冷聲道:“你放心,我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還有,皇宮我回定了!”
“好啊,你盡管回去,回去送死!”
一番唇槍舌劍之後,我倆不歡而散,各自尋了個角落窩著睡覺。
夜色深沉,四周萬籟俱寂,唯有洞口的那堆篝火偶爾噴濺幾絲火花,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猜想是因為環境變換的原因。此時正值秋季,蚊子還是不少的,嗡嗡地在耳邊回旋,我煩惱地搔搔頭發,翻過身麵對八米之外的他,輕聲喚道:“喂。你睡了嘛?”
那邊毫無反應,隻聽到細微的呼吸聲融入夜色裏。
我歎了口氣,正苦惱著怎麼催眠自己,就聽到他低沉的嗓音懶懶傳來。
“什麼事。”
我囧了一下,“陪我聊聊吧。”
“聊什麼。”他那邊還是懶懶散散,心不在焉地應答著,我心裏莫名一酸,頓時升起一股愧疚,“宋之,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連累了他,才害得他跟我一起遭罪,一路逃亡,而我非但沒有感恩於他,還與他置氣,越想越覺得自己小心眼兒。
他似乎默了一瞬,便岔開話題,隨意問道:“你真想回宮?你也知道,宮裏生活是如何危險,稍有不慎,就死於非命。”
我黯然,他說的在理,那些從皇宮引出來的危險,我已在這逃亡的路上親身領教過了,從小到大,不曾有過的關於死亡的恐懼。
“我必須要回宮。”我堅定道,“她們千方百計要殺我,我豈能讓她們如願?她們越是費盡心思引我離宮,我便偏要進宮!”還有,她們欠我一條人命。
宋之見我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說,隻問道:“何時啟程?”
“避過風聲後,就回去。”到時,她們都以為我屍骨無存離開人間了吧,不知屆時瞧見我,她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一直顧著自己,反倒忽略了宋之,於是我忙問道:“那你呢,隨我回宮嗎?”
他搖頭,勾唇一笑:“皇宮又不是我的棲身之地,我回去幹什麼?”
我低頭訕笑,一時沒了言語。
在荒無人煙的江邊過了幾日平靜的生活,這樣清閑自在的時光,有時會讓我忘了歸返,忘盡一切俗事,忍不住沉醉在這恬淡安然的生活裏。
宋之坐在江邊的泥沙地上,眯眼享受著秋風溫柔的吹拂,望著我說:“今生倘若能和心愛的人在這裏安逸地坐等白首,倒不失是一樁快意人生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