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怪我過分妖孽(二)(1 / 1)

金修文一路送我到流綿宮,夜裏聽著蟋蟀躲在樹梢裏鳴叫,我心裏糾結萬分。

從早上劉貴妃的登門送禮,便隱約知曉老爹中毒的事與之有關,不然,按她那吝嗇刻薄的性子,哪會大出血地送我禦賜補品?從而泄露她的內心想法。

今晚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看似普遍尋常,單看宮人們鎮定自若的表情可想而知,這種刺殺下毒的事,在勾心鬥角的後宮中顯然是家常便飯了。

心裏說不出的黯然,金修文保得了我一次,卻保不了往後一切,他不可能隨時都在我身邊候著,待在皇宮一天,便多了一天不可預知的危險,為今之計,隻能出宮。可出宮,就意味著要離開他。

心中頓時柔腸百結,許是我的麵部表情變幻精彩,讓他一眼就洞察了,他揉揉我的頭,像是艱難做了一番決定,眉間帶著七分擔憂,三分不舍,溫聲道:“你若想出宮,明早起來我便替你安排。”

聽他這話,我心裏莫名酸澀,好像此趟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似的,於是我脫口而出:“臣妾不要出宮,永遠陪在殿下身邊。”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怔忡,眉頭微蹙,“你啊,怎麼可能永遠陪著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的情真意切,我看得分明,卻不知該怎麼接口。

半晌,他道:“明日你就出宮吧,就當是回娘家避避風頭,也是為你爹安心養病。”

我點了點頭,接受他的安排,可又免不了擔心自身的安危問題,真怕劉貴妃趁這那個空隙,暗中行刺。

剛想說話,就聽到金修文說道:“你放心,我會讓宋之護在你身側。”可能是我鄙視的表情太過明顯,他笑著補充道:“莫要小瞧了宋之,他不僅醫術高明,還有一身武功傍身,護你周全無恙,綽綽有餘。”

我勉強地答應下來,此時已接近流綿宮,想到過了今夜,回去後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了,是以,到達目的地,我停下腳步,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覺得他一定是學了讀心術,準確又無誤地戳中我的心窩。此時他易了容,頂著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對著我,我卻能透過這張老臉,看到他俊朗如月的麵容,他似乎遲疑了一下,對我道:“再過一個把月,父皇就回來了。”

我一驚,雲啟國和大金向來敵對,金遠羽又被他們劫持作為人質,要挾了整整一年,怎麼突然說回來就回來了?

月光下的他,眸光飄忽,神情憐惜,有些不真實。我想,金遠羽回來了,不是好事嗎?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恢複他的太子身份,不必再戴麵具示人,也不用應付他父皇爭風吃醋的妃子們,而我,也可以以太子妃的身份留在他身邊,不用掛著“綿妃”的頭銜與後宮那些喪心病狂的女人湊成一堆……

可他的表情卻不像欣喜釋然,反倒有些惆悵。許是我盯著他看了太久,他輕咳一聲,緩緩道:“你此去小心些,一個月之後,我便派人接你入宮。”

我順從地點頭,見他轉身要走,突然心生不甘,不由喊住了他。

他回首,頓在原地。

我上前幾步,按住他雙肩,踮起腳尖欲吻他的唇,哪知他微一偏頭,牙齒便磕落在他的下巴……

我身子前傾,雙手攀著他的肩,唇貼著他的下巴,而他卻偏著頭,不予反應。這一幕落在周邊的宮人眼裏,就是綿妃色膽滔天,當眾強吻皇上遭拒。

我心下委屈,自覺狼狽,剛想退下,就聽到他狀似無奈一歎:“身為女子還是以矜持為重,這種事……應該由男子來做。”他說到最後一句,便俯下身來,略一偏頭,封住我的唇……

他並沒有多作停留,隻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卻足以點燃我心中煙火。曾經,我心裏裝著一包炸藥,它隨時會爆發,是以我總是暴躁無比,凶戾無比,可如今那包炸藥眨眼變成一朵朵煙花,在空中肆意地絢爛綻放。

誒,想我堂堂女漢子,瞬間變身柔情淑女,我也是不容易啊。

安公公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遠處瞅著我和金修文。聽到他一聲聲顯得有些刻意的咳嗽,我千年一次地臉紅了。

而金修文,他親了也親了,抱了也抱了,也不見得羞澀扭捏,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就好像剛才,他隻是給一頭豬摳一下鼻屎……

噗!這個念頭差點把自己雷死!

“天色不早了,早點歇息,明早要啟程了。”他揉揉我的頭發,跟著一直處於石化的安公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