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是在跟著死神作著賽跑。跑得快的,或許能多活些時日,動作緩慢的,那就抱歉了,子彈就最愛往這種人的身上蹭的了,名為炮灰也。當然,跑得快的,也不一定就等於擁有了不死之身的。那還得運氣好,運氣不好,跑得太快,一抬腿就撞上了催命彈,那就隻能怨命苦了。
跑得快的不一定能活,可是動作慢的,那肯定是必死無疑。所以你之前就算是一隻烏龜,要是能在戰場上活上個兩三年的時間,你都能變成一隻兔子,而且還是耐力超好的兔子。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隻兔子,但是論起逃命的事,我覺得我比兔子還兔子。隻要讓我歇會,我就會恢複逃生的勇氣和氣力。因為對於這種場景,我已經是過於熟悉。自從我被捉壯丁之後,這種生活似乎就是我的魔咒,我一日重複一日繼續著這種追逐與被追逐的死亡遊戲。就連在夢裏都是在進行著這樣的惶恐。
惶恐中繼續著惶恐,是否已是一種不再驚懼的內患。
我和山狐迎著日軍的光照仍以不變的速度衝了上去,在我們快追上一拔離我們最近的日軍之時,那陣一直從我們身後轟響著的刺耳的吱叫聲,風暴一樣,從黑暗的墓道中湧了過來。我們沒有沒敢停下腳步,隻是回過頭,把手中的手電筒對著那一片轟響著的震顫之聲照了回去。
我們看到一片黑鴉鴉的拳頭那麼大的渾身漆黑的物體在墓道中擁擠飛旋而來。看到這陣仗,我們就不隻是頭皮發麻那麼簡單了,而是骨頭都快要顫簌起來了。那些蜂湧而來的物體,不是別的東西,是蝙蝠,而且是數以千計,或是萬計的蝙蝠。
如果隻是蝙蝠那麼簡單就好了,要命的是,我們現在知道,這些蝙蝠是會要人命的,傳言中的吸血蝙蝠。
那個被山狐踢翻在地上的那個日軍之前受了刀傷,在他奔跑著的時候,那血便滴到了墓道的地板上,而那些蝙蝠就是隨著那血跡一路尾隨而來。因為我看到有一些飛在前麵的蝙蝠幾乎就是貼著墓道的地板上前進著的,而且就是順著那血跡的路線而滑進。
那個原先還在鬼叫著的日軍一看到身後那黑壓壓的蝙蝠湧擠而來,那密密麻麻,繞而無斷的吱叫聲,已是讓他難以承受,他用手把耳朵都捂了起來。然後又突然煥發了一絲逃生的勇氣來了,掙紮著踉蹌地跑了起來。
隻可惜那些蝙蝠已是近身而來了,而那個日軍的奔跑速度也難以及之那些蝙蝠的十分之一。很快就有十幾隻蝙蝠,衝到了他的身後,而且是直接就附咬在他的身上,他哀叫著用雙手回拍著附咬在身上的那幾十隻蝙蝠。但是沒有多大的用處,他剛拍掉了幾隻,身上便以會附上了十幾隻,而且那些蝙蝠是一咬住他,便是死不鬆口的了。
那個日軍一邊向前竭力地奔跑著,一邊不停地慘叫著。不止他的後背上附咬著滿滿的蝙蝠,他的手上,他的脖子上,他的臉上,幾乎是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附滿了黑而讓人顫驚的蝙蝠。他已經無法再往前跑了,隻是在原地劇烈地揮動著雙手,去拍打著全身的蝙蝠。
很快,他便被那些蝙蝠撕咬得翻滾在地上,有許多的蝙蝠被他翻壓死在地板上,可是不到一會,又有數以百計的蝙蝠衝至他的身上,狠狠地撕咬著他的身軀。
我們再也看到不到那個日軍的身體,隻能看到擠成一團的蝙蝠。在數以千計的蝙蝠的撕咬下,那個日軍的掙紮已經顯得很是無力,慢慢地低緩了下來,直到再沒有任何動靜,慘叫聲已完全被那些蝙蝠的興奮的吱叫聲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