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結陣同行(1 / 2)

很明顯,我把那個扛歪把子的那個日軍打下山腰去了,趙慕青是看到了,他一直惦記著那挺歪把子。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趙慕青是懂得歪把子的威力的。所以我們一把日軍該幹掉的幹掉,該趕跑的趕跑之後,他便一溜煙跑到下麵去尋找歪把子去了。

毫無疑問,這玩意兒是挺有誘惑力的。當烏海安一看到他肩膀上的歪把子的時候,兩眼放著青光。趙慕青頓時意氣風發起來,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氣勢。他拍著烏海安的肩膀說:“海安,這下我們再也不用怕日鬼子了,他們要是再敢追著我們不放,我就把他們都打個鬼哭狼嚎。”

我轉過頭,搗弄著手中的那把步槍,不再看他,但是我情不自禁地打擊了他一下:“要是擁有一把槍就能所向無敵,大半個中國就不會就此淪陷了。”

我說得很平靜,有意,又似無意,更似是喃喃自語。但是又足夠讓他們半字不漏的聽到了,然後個個都變得無語了。

我在他們中間置放了一個無聲的炸彈。每個人的胸口都受了致命的一擊。其實這個炸彈是現實的窘境造就的,我隻是個引火者而已。

這種窘迫的現狀,不可逃避,也無法扭轉,所以隻能默默承受。好在每個人都不再是一觸即潰的懦弱者,而是千錘百煉的虛弱之人。對於這種痛苦的來襲,都是心窩一絞,然後經時間的刷洗,便炊煙般嫋嫋升空。

還有什麼能比國恨家亡的痛更痛,還有什麼能比國之懦弱的恨更恨。

對於幾個逃亡之人,那一切的愛恨怨怒是顯得那麼的虛空和無聲。

藍雨藍已經在開始收拾她的眼淚,她覺得在眾人麵前,暴露她的脆弱,是可恥的。當趙慕青看到她在哭時,便變得無比緊張起來,三兩下就躥上來了,那速度簡直就像是一頭精力充沛的野獸展現出來的力量。

他在問藍雨藍為何而哭,是不是受傷了。藍雨藍不說話,隻在那裏搖頭。而趙慕青是那種就算是火燒屁股了都要刨根問底的那類人。他會一直問下去,直到要把事情問個開花結果了才會罷休。

我懂,藍雨藍又何嚐不懂。

所以她找了個蹩腳得連三歲小孩都無語的借口:“沙子進眼睛了。”說完之後,她也覺得這個謊言撒得實在是太過輕率,太過有失水準了,臉就不由自主的像被煙火熏了一樣的紅了起來。

連她自己都覺得太次了的謊,趙慕青也肯定是不信的。他本來就長得一苦瓜相,現在他的臉是比苦瓜更苦瓜了。他也是明白他的表妹的,她的倔是水火不入的,她不願意對你說的話,就是玉皇大帝來了都照樣不給麵子。

他很無措地站在那裏,想再說些什麼,卻又似乎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好在,不遠處的白紫南是個很會救場的人,她在有意無意地喊著藍雨藍,叫她去幫忙整理戰利品。

趙慕青則依然沉浸在他的無語中,愣頭愣腦的杵在那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我,我說不知道。問俞靜曼,俞靜曼隻願意搖頭。

和趙慕青相對的烏海安此時更讓人氣結。

趙慕青躥上來的時候,順手便將歪把子扔給了他,他一接到那把槍就開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了一樣表現了他的小農意識。

那挺歪把子成了他的大觀園,已令他成魔。就連俞靜曼對著他喊了幾聲他都全無反應。

俞靜曼是個善於分清形勢的人。

雖說現在日軍被我們打得臉麵全無,但是他們一定還會卷土重來,來的人數會更多,武器會更精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於吃過悶虧的日軍,有了血和人命的教訓,他們肯定會更加的小心翼翼,更加的凶狠和亡命。

而我們也不會再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和優勢了。

所以她在風風火火的收拾我們所有的家當,趁著日軍還沒把援兵搬來的時候盡趕開溜。可是趙慕青和烏海安的一副勝利過後得悠得閑,沒明白暴風雨會來得更快,更猛,更直接。特別是在她喊了幾聲烏海安之後,他仍一蹲如來佛的坐姿杵在那研究那挺歪把子。

她惱怒了,女人一般惱怒之後都會比較極端。

她對烏海安喊道:“烏海安,小心,日本鬼子拿著槍從你背後摸上來了。”

她喊得很嚴肅,嚴肅中又帶著惶急,而且中氣十足。

烏海安對於“日本鬼子”這四個字的敏感度是無以倫比的。他無論是躺著,坐著,一聽見這四個字,立馬就能電光石火般的彈跳起來,並做出反應。像極一隻在草叢中啃草突然受了驚嚇的兔子。

當他聽到俞靜曼的話之後,他的反應速度又一次超越了他的極限。他連回頭都不敢了,直接就抱著那挺歪把子,像陣陰風一樣地衝了上來。上來到二話不說,便躺下來,回身把歪把子架起來,一副要大幹一場的凶凶架勢。

可當他看到我們都沒有什麼反應,就隻是眼瞪瞪的看著他時。他就知道,被俞靜曼忽悠了一回。出醜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不表示他不要麵子,也不表示他是個沒有脾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