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車子,嚴肅地問:“怎麼回事?”
“聯絡站發來的電報,準確情報,日軍將派出十架戰機,於今夜空襲轟炸j城,主要打擊目標——兵工廠!”
白頌年咒罵一聲:“又是空襲!”
這個時代,武器技術決定戰爭勝負。
他常常痛恨,並親自投入到武器研究中,但收效甚微,技術變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戰火紛飛的年代,被侵略一方條件更艱苦,進步更難。可再艱難,也不能停止研究。
這幾年,他退居二線,支援一線抗戰,提供無數的武器,日軍必定得知他已經拿到武器製造圖紙,他的名字在日軍必殺黑名單上名列前茅,在日軍強力的搜捕下,他被迫多次轉移兵工廠。
白頌年終於記起哪裏不對,既然葉晏知道他在哪裏,日軍又豈會不知?
他望向聯絡站的方向,目露遺憾,冷聲下達命令:“迅速轉移兵工廠!通知j城司令,做好防空準備!”
“是!”
j城上空拉響防空警報。
白頌年輕喃自語:“玉煙,我很想立刻見到你,但家國使命,隻能將兒女情長放一放。我又一次失信於你,請原諒我。等我。”
他戴上軍帽,身影沒入黑夜中。
前方,黎明的曙光乍亮,泛著冷冷的,帶血的光。
淩晨時,他收到聯絡站發來的電報:雷雨夜晚,日機返航,兵工廠暫時安全。
同時,他收到梁語嫣的電報信:信已收到,驚喜交加,愧疚難當,請爾以平安為重,勿念。
之後的三年,兵工廠輾轉撤離多次,梁語嫣告訴他,她學會了收發電報。
兩人便以電報聯絡,夫妻情深通過電波傳送,訴說對彼此的思念,待和平到來,他們相約長相廝守,再不分離。如薄老爺的鷓鴣天中所寫,山迤邐,夢氤氳,何當共隱一溪春。
白頌年每一次穿越死亡火線,便更思念妻子一分,麵對日軍、炮火,他可以鎮定地指揮,唯獨想起妻子時,常常惶恐。
他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隨時可能犧牲,他常常惶恐無法見到梁語嫣最後一麵。
抗戰八年,日軍談判投降,舉國歡騰。
一小部分日軍信仰崩塌,有的剖腹自殺,有的瘋狂反撲,濫殺無辜。
白頌年率領部眾,進行最後的保衛戰,拚死殺敵,最後一個敵人在最後一刻拉開了手榴彈。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他被手榴彈炸飛,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他望著天邊血染的夕陽,無限眷戀地閉上了雙眼。
終於沒有負了山河,隻是,負了你。
白少潼、白大帥、聶昌政、薄老爺、大妮兒、周大壯等人,將白頌年和梁語嫣的骨灰帶回家鄉,葬在那片青山綠水之上。
一對染血的胭脂寒玉,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芒。
【he小番外】
白頌年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人影晃動,他咳嗽了幾聲。
一道倩影連忙過來,扶起他,給他喂了幾口水。
他這才看清眼前熟悉的身影,眼眶突然濕潤:“玉煙。真高興見到你,我以為我死了。”
“白頌年是死了,你還沒死。”梁語嫣不客氣地說道,“你決心赴死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和少潼呢?”
話音未落,她抱著他的肩膀,淚如雨下。
由於有過一次被法蘭西坑貨飛行員坑過的經曆,她習慣在自己的戰機上各處都擺放降落傘。
三年前,她差點與那架日機同歸於盡,但最後一刻,她突然生出無限的眷戀,生命這麼美好,為什麼是她非死不可呢?
於是,她帶著降落傘跳機,任由戰機與敵機追尾爆炸。
那名日本飛行員也跳傘了,不過被她利落地幹掉了。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白頌年輕拍她的背。
“以後也沒有機會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少帥,我們以後要在這座大山中當野人了。你願不願意?”
“願意,我的前半生獻給了祖國,我的後半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屬於你。”
他輕輕吻她的唇,四唇相貼,越來越激動,密不可分的唇舌就如他們相織相交的命運。
許久,他放開了她。
梁語嫣抵著他的額頭,歡喜無限:“你聽了葉晏的故事,現在,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薄玉煙與梁語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