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桃夭劫(1 / 1)

——桃花般的絕美,恰似金釵之年的青澀少女,佇立於桃樹下,桃夭紛紛靄靄落滿了她黑玉般的發髻,美的出塵脫俗。

“那是四年前罷……”

“彼時,我還是金釵之年的少女,父親素來寵溺我,自然不會約束我的行跡。我誕生時恰好是桃花開放的節氣,母親又極為喜愛桃花,便同父親想,為我起名為‘蓁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多美的名姓。父母在我幼時為我栽了一院的桃花,我自是極為喜愛的,便時常去那處玩。直至那日……”

她略有停頓,眸中的笑意更為妍麗。

“我忘不了那天,我獨自一人去庭院嬉戲,桃花落雨,粉色墜墜而下,落滿了我的手心與發髻之上。那時,他坐於樹枝上,執筆而畫,筆尖上的朱紅嬌媚猶勝桃花瓣的粉嫩。他在繪一幅扇麵。白袍如玉,腰間墜著一瓣桃花,恰似,九天謫仙。”

“他靜靜地繪著他的畫,而我,則是靜靜地看著他。桃花瓣似雨而落,綴點了我衣襟上最美的圖畫。他繪畢,才留心於我,勾唇笑意,是我未曾懂得的俊朗。他道:‘可是秦大人的千金?’我看這樣美的景致看的呆了過去,隻曉得一味的點頭。他躍下枝頭,複道:‘想必是了。我叫胡溯,別忘了我。’旋即,白衣翻卷,他已不見了蹤影。”

“婢女來尋到我時,我依舊呆呆地看著樹梢,身上,是落滿的桃花瓣,粉嫩的,一如少女初裝。我想,我大抵迷戀於那一刻的美了罷,癡癡地,一直盼著他能再度坐於樹梢之上,繪一幅,桃花扇麵。”

“我想離開府邸去找他,可是,我僅知他叫胡溯,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你說,天下這麼大,我又從何去找?”

“父親為了表示秦家的忠心,我定是要嫁娶皇室的。太子側妃,看似榮耀的封號卻不過是一場君臣謀奪的籌碼罷了。”

“我不能因一己私情害了秦家,可我想再見他一麵。”

“這事被父親知道了,他懼於我出逃,便命令這些侍婢守著我。可是,縱然我出去了,我又如何找到他?”

“薑姑娘,你亦是畫師中的翹楚,可知,有這樣一位擅畫扇麵的畫師的存在?”她眼中滿是希冀,望我的鳳眸盈盈含淚,美的絕俗。

我搖搖頭——我從未聽過胡溯這人的名號。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澀,亦是我看不懂的絕望。

“也罷……”

“不過,我有個朋友,他見多識廣,可能能曉得小姐所提及之人。”我實在不忍見美人落淚,便如此說。那個朋友,自然是指上官琉燁。

上官琉燁少時便被送來父親的私塾,我與他相識早已有了些年頭。

他也不知從哪裏得來那麼多聽聞,似是江湖中的、朝堂上的人、事、物都有所涉及。這種事情,想必也難不倒他。

“果真?”她問道。

“嗯。”我點頭應聲。

“那……便有勞姑娘了。”她起身,竟是要對我拘禮。

我忙不迭製止,打心眼兒裏有些想結交這個朋友:“小姐一口一個姑娘喚的好生硬,不若喚我雲昭即可。姑娘該長我一兩歲,我便喚姑娘蓁華阿姊,可好?”

她點點頭,眉眼中難掩欣喜。

我側頭,問道:“那,蓁華阿姊為何相信於我?又何故請我來繪這幅丹青?”

“我信任雲昭你是因為你畫技超群且溫婉的名譽早在官宦小姐中流傳極盛,加之你又是個女子,因而我相信你。至於來繪這幅畫,則是因為,我想,留幅丹青,給他……”

我略有驚愕,眸中滿滿是她的笑顏。

桃花般的絕美,恰似金釵之年的青澀少女,佇立於桃樹下,桃夭紛紛靄靄落滿了她黑玉般的發髻,美的出塵脫俗。

我第一次覺得,粉裳著在身上,可以這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