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過想念,還是那個人的模樣已經深刻入心了?許月這樣問著自己,尋不出的答案下一秒從柯路的嘴裏得知。
“你好,我是柯路,林亙新是我哥哥。”怕是許月不相信,柯路撇撇嘴,隨後附上一句:“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聽聞林亙新的名字,許月停留在琴鍵上的手再一次彈奏著曲調,不再去聽柯路的話。
看似現在的情況,許月是不願提及自己的哥哥了,可是若不說出口,哥哥怕是見不上許月姐了,焦慮間柯路還是沒有遮掩說出了實情:“許月姐,我哥他怕是時日不多了,你跟我回去好嗎?”
心,怦然撕碎了般疼,撕心裂肺的痛蔓延至全身,琴鍵在手指的壓製下發出不協調的聲響,猛然起身,許月獨自一人衝出了教堂。
漫無邊際的花叢中,她蹲在花的半中央環抱著自己的雙膝,輕聲的哭泣著,嘴中不斷呢喃:“不可能……怎麼會……怎麼會呢……”
恍然間起身,許月的眼眶紅潤一圈,淚悄然而落,聲音輕微的隻有她自己能夠聽得見:“你說過陪我一直走下去的……”
不遠處許墨冉與柯路站在路的一邊看著許月,墨冉的眼裏充澈著感傷,這樣的姐姐她從未見過,輕輕走至她的身側拉起她斷了線般的身子,安慰著:“姐,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想起此時或許正在受病痛折磨的林亙新,許月輕點著額頭,一邊的柯路看著她唇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哥哥終究是能夠與心心惦記的女子見麵了……
可誰也不知,正如林亙新所說,人這一生見上一麵,也就等於少了一次再見麵的機會。
劉詩施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靜安區的公寓裏,與蔣晉夫麵對麵沉默著,然而僅一個電話便擊潰了這幾個月來她所能夠承受的底線,日後回憶起來蔣晉夫也不會忘記那一日的劉詩施衝出公寓的情形,也正是那一日,他知道無論日後愛與不愛,他們之間是真的結束了。
即使她亦深愛著他。
醫院的電話告知著劉詩詩林亙新的病危,到達醫院病房時,林亙新已經被搶救過來,正像個抽了線的木偶般平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輕輕握上他冰涼的手,劉詩施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企圖喚醒他的知覺,林亙新看了眼她緩緩起身視線瞥向了病房外,隨後緊緊擁上麵前的人,下顎邸靠在詩詩的肩膀,聲音嘶啞而低沉:“丫頭,我們結婚吧。我們結婚……”
門也正是在此時砰然打開,許月剛進病房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個情景,聽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句話,心不知不覺被狠狠刺痛著,這、便是他讓柯路尋回自己的原因嗎,來參加他與詩詩的婚禮?
想也未想,唇邊的笑意凝固,很不自然,許月輕輕走上前,將手中的那捧薰衣草放置在床邊,聲音依舊那麼平靜,平靜的似乎在於她什麼也未發生:“祝福你們。”
說罷扭頭就走,許墨冉看看病床上相擁的二人,再看看已經消失在房門外的姐姐,拉著柯路追了出去。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問你為什麼!”掙脫開林亙新禁錮的擁抱,質問聲從詩詩的嘴裏問出。
頭瞥向一邊再次輕咳起來,林亙新喝了口床櫃邊的清水:“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讓她跟著我受折磨。”
“不行,我去告訴她!”劉詩施破門而出,循著許月離開的路尋去,她想告訴她學長的心意與擔憂。
卻不知林亙新的病危僅在一瞬間便再次襲來,紅燈閃爍的急救室裏,他帶著那一句未說出口的話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如果有一天,我們再遇見,記得我還愛著你,隻不過少了非要在一起的執著。
不知此時此刻,許月有沒有聽見他心中最後一句真實的話語,那一句永遠被塵封的誓言。
周莊蝶夢,夢中恍影,誰也分不清究竟是身處夢境中還是現實籠罩著夢靨,但這一切在於劉詩施來講,她真的希望隻是一場夢而已。夢醒後,一切又恢複原樣,她依舊是那個跟在林亙新屁股後麵的跟屁蟲暗戀者,蔣晉夫依舊每天默默守護著她,而許月學姐則與亙新學長開心的在一起,柯路依舊在美國,遇見令他再次心動的女子許墨冉。
若是這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