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緩緩閉上輕歎出聲,嘴角微微撇著咬著上唇,a4紙散落在地,林亙新的心裏是痛苦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癌症晚期,若當初堅持治療怕是結局還是一樣,隻不過多活的一時半會兒,或許還能夠等到心中念著的人。
手無力的很,卻還是摸索上枕底下掖著的手機,撥通了柯路的電話。
嘟嘟嘟……嘟嘟……
持續的接通聲進入耳膜,林亙新的心不知為何像是有隻手拉扯著,下沉下沉。好在片刻後柯路低沉的聲音終於在電話那端響起:“喂,哥?哥,你身體還好嗎?”
壓抑著壓抑著,輕咳聲還是傳入了柯路的耳裏,心頭掠過一抹擔憂,然而林亙新嘶啞的聲音卻一度的說著沒事兒,所問的所關心的除卻了許月找到沒依舊是許月在哪兒。
看了眼身邊的人,柯路的臉色有些陰沉,用自己認為最最真實的聲音對著電話那端說下了那一句最為善意的謊言:“哥,你放心吧,許月姐我已經找到了,我們下午就回去。”
聽聞這一句肯定的話語,林亙新這才微笑漸露放下了手中的電話,重新擱在枕頭下。倚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窗外的雨繼續下著,愈下愈大,可先才擾人心緒的雨聲此時聽來,倒更像是如「月光」般柔和的鋼琴曲般,撫慰著那一顆已與死亡接近的心。
“為什麼要說謊?”許墨冉看著柯路收回電話,忍不住問出口。生怕他尋不到自己寫的地址,擔心法國普羅旺斯那麼大,他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想找的人,許墨冉還是跟在柯路身後登上了前往這兒的飛機,一前一後到達了目的地。
眼前是漫無邊際的薰衣草花海,滿鼻的薰衣草沁香襲來,若是哥哥能夠親自在這個如此浪漫的國度再次邂逅心中的女子,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可現在……
可現在,他非但不能親自前來,而且他期盼著的那個女子,是否能夠隨同自己回到上海目前還是一個謎。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回美國非要找到你姐姐的目的了吧?”一句話問的一旁的許墨冉沉默許久,原先她竟還誤以為眼前的這個男子是未來的姐夫,誰知他竟是為了姐姐這個未來的嫂子,特地尋來的美國。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許墨冉二話未說拉著柯路的手穿梭在薰衣草叢中,越過這片花海她想起了一個地方,一個姐姐此時此刻最有可能去到的地方。
“你幹什麼呀?”越過薰衣草園,柯路揉著手腕處,方才劃在了藤邁上破了小塊皮,好在不礙事兒。
“當當當……你看。”隨著許墨冉攤開的雙臂,柯路看見了不遠處一間藍白色相間的屋子,隨著她一同走近。屋頂上明顯象征著基督教的十字架很是顯眼,而推開門更加肯定了這是所歐式教堂的說法,花束還擺放在每一個花柱上,教堂內被打掃的一塵不染,輕揚的鋼琴曲在不間斷播放著,柯路就那樣忘記了鬆開身邊人的手,一同走進了教堂。
紅毯在腳下一步步踏過,許墨冉側過臉看著身側的人,是什麼讓他如此沉浸,以至於忘記了鬆開緊握的手,此時此刻這樣的感覺與情景竟讓她有些臉紅心跳,這……
好像是兩個人步入殿堂的感覺。
一度讓柯路沉迷的並非教堂的美,而是耳便循環著的鋼琴曲:恍然如夢。
那一日劉詩施心情不好,坐在自己車裏,正是用手機播放著這樣的一首曲子,又一次想起了那張深入心坎兒的臉,倔強燦爛的笑臉。手指間觸碰產生的溫度讓他誤以為身邊人便是劉詩施,卻一時想起自己身在法國小鎮,緩過神看清身邊的人,手觸電般的鬆開。
許墨冉的手垂落在一側,充實感消失,心中的失落也隨之而來,從他的神色她知道定是在思念著某個重要的人。
唇邊拉扯出一抹微笑,許墨冉看見了教堂半掩著的側門,扯了扯柯路的衣角:“跟我來。”
側門內是梳妝休息的地方,而此時此刻許月正穿著粉色的及膝長裙穿著高跟鞋端坐在窗邊的三角鋼琴旁,彈奏著與殿內一樣曲調的鋼琴曲,一遍又一遍。
“姐……”許墨冉雙手搭上許月的肩膀,輕聲喚道。
許月驀然回過頭來,滿臉的詫異:“小冉,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幫忙看著家麼?”瞧著自己的妹妹沒有作聲,許月的視線又落在一旁的柯路身上,不知是為何這個男子給她的第一感覺竟讓她想起了心中的那個人,他與林亙新竟有著相似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