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箱子(2 / 2)

“她的長相讓汝委屈,予更擔心以後,然……”

劉昌郝與梁小乙上街,梁三元與謝氏繼續商議。

兩人算來算去,第二條路依然不可取。無他,劉昌郝算的是一千五百貫,梁三元與謝氏算的是一千九百多貫。劉家的地與桑園子急賣,賣得好也不會超過一千貫,賣得不好,可能隻有八百來貫。劉昌郝算的差口是六百多貫,梁三元與謝氏算的差口是一千到一千一百貫。各個親戚好友家的老底子全部拿出來,也未必湊得夠,況且有多少親戚願意拚老命地救劉家?

在謝氏心中,她自己能死,兒子不能死。可是不妥協,不但自己與女兒,兒子也要馬上死!

“阿娘,不用,小乙哥,走,”劉昌郝一邊說一邊進房取了幾十文錢。

“昌郝……”

“小乙哥,吾想到了解決辦法。”

“狗子,何法?”謝四娘問。

“阿娘,汝放心吧。”

“兒,莫做傻事。”

“娘娘,兒這等樣子,”劉昌郝伸出粉嫩雪白的小胳膊,他內心有些崩潰:“娘娘,汝說兒能做啥傻事?”

“哥哥,吾也要去。”

“好,”劉昌郝抱著苗苗與梁小乙又走到大街上。街上有一個賣糖人的,這個後來也有,也就是用飴糖捏出來的各種造型,多以動物為主,不過這時似乎看上去更實惠些,不是後來薄薄的一層,肉嘟嘟的看上去一個個很可愛。大的三文錢一個,中號的二文錢一個,小號的一文錢一個。苗苗眼巴巴地看著攤子上各種小雞小狗。

苗苗眼睛死死盯著糖人,似乎要流口水。

劉昌郝未感到好笑,不能說宋朝不富,但宋朝貧富懸差更大,富人不少,窮人更多,所以許多小孩子嘴饞,甚至有一些孩子采路邊的蛇莓吃。

其實大多數不是嘴饞,而是身體肌製在提醒宿主,我缺少營養,主人,你要多吃東西。

“苗苗,想要那個?”劉昌郝憐惜地問。

“大鳥,”苗苗指著一隻似是彩雉雞的糖人說,忽然她似乎想起來這個哥哥對她不大友好,說完後有些懼色地看著劉昌郝。

“苗苗不怕,以前是哥哥不好,以後哥哥會對汝好的。”

苗苗仔細地看著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劉昌郝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苗苗開心地拍著小手。

劉昌郝用三文錢買下來那隻彩雉雞,沉甸甸的足足三兩重,不算太貴,苗苗終是小孩子,又開心地大笑起來,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劉昌郝繼續抱著她,來到一家小酒肆前,剛才劉昌郝刻意看了一會,這是一家很簡陋的酒肆,沒有掛幡,沒有牌匾,可是裏麵賣的一些熟食很便宜,劉昌郝估計它的銷費群體多半是貧苦百姓。

劉昌郝買了十二兩鹵豬頭肉(一斤十六兩),一個鹵豬心。宋朝上層人以牛羊肉為美,以豬肉為鄙,因此豬肉很便宜,上好的豬肉一斤不過二十幾文錢,豬頭肉就更不值錢了,鹵好的一斤才三十文錢。在劉昌郝的記憶裏,謝氏為了省錢,熬吃熬穿,一年四季一半時候都在吃鹹菜,很少吃肉,其實一家三口長成這樣,多少與夥食也有一些關係。隻要是肉,管它是豬頭肉還是五花肉。

在這裏,劉昌郝與後來許多人犯了一樣的錯誤,在宋朝不是士大夫不吃豬肉,也不是豬肉腥臊得不能進嘴,真正的看法是它沒有羊肉鮮美,另外許多人認為豬很髒,就像許多北方人去了南方看到滑膩膩的黃蟮不敢吃一樣,還有,養豬對環境不苛刻,不管南北,什麼地方都能養,普遍了就不值錢了,所以豬肉價格很低,一頭豬往往還不如一頭肥羊值錢。

宋朝沒有塑料袋,但提供外賣服務,買家需要帶上自家的器皿。掌櫃好奇地看著劉昌郝,大約他也知道劉家的困境,不過是顧客,他也不會管劉家未來如何,將切好的豬頭肉與豬心放在梁小乙手中籃子的小陶盆裏。梁小乙有些留戀地看著邊上的酒壇子,劉昌郝又花了三十文錢買了一角小酒。

ps:一角酒四升,自春至秋釀成即便謂小酒,自冬至夏謂大酒,相對而言大酒要略貴一點。宋朝的清酒就是用大酒精釀出來的,工藝要略複雜一點,有的還要蒸一下,再濾掉渣滓,便是清酒,更貴。

宋朝的榷酒製度起初是嚴格的官辦官賣,後因為腐敗嚴重,改成買撲製,將一些酒務坊場通過暗標形式轉為官監民營,具體的有三種,城市酒務的買撲,縣以下地區的酒坊、酒場,或者稱為場務、場店買撲,酒曲場務的買撲,比現代的酒稅還要高。因此價格比較貴,一般官酒味道好一點,大約在六十文到一百文,很貴(用黃酒的價格對比),民辦的酒差一點,不過價格就會便宜很多了,低者隻有五文錢,高者一般也不會超過五十文。

如果沒有買撲而私釀私賣者,等同第科罪(輕者徒刑、重者處死,告密者有賞),不過有些地方例外,如廣南西路沒有榷酒製度,花十來文錢便可以買到一斤好酒,外加一碗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