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林書成插隊住在秦秀雲的家裏(1 / 2)

仁義村子裏的大隊支部也就是兩間小平房,窗戶是有十公分左右的木格子組成,以前都是糊著麻紙,今年夏季才把麻紙去掉,上了一塑料布,不過,屋子還是很暗。

屋子裏坐了四個人,一個是村子裏的大隊支書董長河,一個是會計武梁棟,一個是公社革委會黃風,另外這個年輕人是剛來的下鄉知青林書成。

幾個人正在商議該把新來的知青林書成安排到誰家合適。

“安排到村東頭薑旺家?”大隊書記董長河常常吸了一口煙,沉聲說道。

“哎 那可不行,他家七八個孩子,每天盡喝稀的度命呢,把小林安排到他家,那咋吃飯?都是一群孩崽子,總不能讓他們看著小林吃稠的,他們喝稀的吧。”會計武梁棟搖著頭說道。

“那就安排在後街李永家。”董長河看了看林書成,也是,年輕人飯量大,安排在薑旺家還真不行,他想了想又說道。

“那更不行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家那幾個孩子正是吃飯的年齡,一年四季找地方借糧,村子裏的幾個小隊被他家借遍了。小林去了也是跟著挨餓的份兒。”武梁棟繼續搖著頭說道。

“你給老子說一家,這家也不行,那家也不行,領回你們家,反正大隊給口糧。”董長河把煙鍋頭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裝進了煙袋裏,衝武一直搖頭的梁棟發火說道。

“我家更不行了,你也看到了,兩個屋子,睡了九個人,就那麼大大的兩盤炕,住也沒處住呀。”武梁棟委屈的說。

“那你說安排誰家,老子說誰家你也不行!”董長河說著又點了一煙鍋子煙。

大家沉默了一陣,每人又是一鍋煙,小小的屋子頓時成了灰藍色,煙霧繚繞。

林書成看著大家不說話,站起來悄悄的說,“要不,我就住在大隊部吧。”

“那可真不行!”董長河欠了欠身說,看了看公社革委會的黃風,“這個大隊部,每天都有人來學習,公社來人也得在這裏接待。主要是這裏沒有鍋也沒有韛(少活用的風箱)的,你咋做飯?可是能去誰家呢?”董長河說完又陷入了沉思狀。

“要不,就去秦老頭家?秦老頭死了以後家裏就剩下老伴和閨女了。他家閨女年齡小,也不用忌諱什麼。家裏也有地方住。”武梁棟說。

“那閨女也十五六了。你想,我去和秦老頭去抱養的這個閨女,那年秦老頭就五十三四了。去年秦老頭死的時候是六十八。他家秀雲指定十五六了。你說小林也就十七八歲,倆個人在一起合適嗎?”董長河思忖了一下問道。

“那他家不是兩個屋子呢嗎,好壞能住的下。秦老頭活的時候西屋就沒盤炕,反正現在小學裏好多學生不上學了,有那麼多的富餘桌子,搬幾張過去放在他們家西屋,這樣也能住,不一定非要住在一個炕上。”武梁棟說這又看著董長河,他怕董長河再罵他,可也沒別的辦法了,“最主要的是秦老頭家裏還真不太缺吃喝,雖然吃得賴點。”

“行,那就按照你說的做。”董長河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整個仁義村,家家戶戶都是揭不開鍋,去誰家也不會舒服,老秦頭家還算鬆動點,他抬頭看了看黃風,“黃委員,你看這樣安排可以不?”

黃風看了看林書成,他就是來交差的,去誰家與他何幹?“行,就這樣安排吧!小林,你以後就算在這裏安家了,一切都要聽老支書的話,這裏要是有什麼特殊情況,你也可以到公社和我反應!”說完,黃風就走了。

白毛風席卷,夾雜著黃沙。就是那個對麵的看不清人臉的夜晚,董長河叫了幾個民兵搬了幾張學校裏的書桌。連人帶桌一起送到秦秀雲的家裏。

那個時代,領導說幹啥誰也不敢反抗。一群人進去,把秦秀雲西屋的東西扔得亂七八糟,然後把桌子並排放好。董長河安頓了秀雲娘幾句話,就把林書成安排在秦秀雲和母親住的家裏。

已是晚上,各就各位。

第二天秀雲一大早起了床,聽見西屋裏有蹬蹬蹬的跑步聲。一個農村長大的孩子,電影都沒看過幾場。見了生人更也不敢說話了。

她悄悄的推開門,看見林書成正穿著棉衣,在屋子裏來回跑步呢。昨晚她看到被那些民兵們扔得亂七八糟的場麵已經被林書成整理的整整齊齊。

“你一晚上沒睡?”秀雲看見桌子上光光溜溜,並沒看到有什麼被褥之類的。

“早上好!”林書成看著這個小姑娘在門縫看著自己,他沒有停下來,而是原地跑著步。“屋裏太冷,我也沒帶被褥,半夜被凍醒了。吵著你們了吧?對不起!”

這就是城裏人?說話文縐縐的,不過挺好聽。

“沒有!”秋雲轉身出去了。

一天兩頓飯,早上一頓幹的,用蓧麵做各種的幹飯。林書成第一天來,秀雲娘讓秀雲捏了點蓧麵魚子。在鍋裏蒸了一個雞蛋羹做鹵子。

晚上還是蓧麵稀飯,在蓧麵糊糊裏麵放了幾塊切小塊的土豆。

林書成很是感激這母女倆。雖然彼此素不相識,倒也沒給自己臉色看。

“大娘,我知道你家也沒什麼吃的,以後可不要給我單獨做什麼了,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林書成真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