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閉嘴吧。”齊邕打斷她,“你這樣擱尋常人家要浸豬籠的。”
“嚇唬誰呢.....”她正說著,看到輛馬車往城門處駛去,甚是眼熟。“那是扶柳先生的馬車吧?替我攔一下唄。”
“這你都認識?”齊邕招手,喚來人去攔那馬車,詢問過後得知,馬車內果然是扶柳先生。
“扶我下去。”趙慕鳶迫不及待道。
“不是扶你下去,這是在送我去死。”魁川埋怨道,“你就不能老實點。”
“傷沒大好?”齊邕好奇打量她。
“大好才見鬼了,差點兒沒被楊烷打死。”她說著,往扶柳先生的馬車旁走去。
“趙小姐?”正巧扶柳掀開簾子,見到是她還微微詫異,“你怎會在此?聽聞你受傷了,這是....還沒好?”
扶柳忙請她上自己的馬車。
“就不客氣了,這上上下下的也折騰。”她擺手道,又問:“扶柳先生這是要去哪?”
“我要離開京城了。”扶柳淺聲答道,其實她也猜到了。
“這樣也好,京城是非之地,又是故人亡命之所,先生也不必一輩子都困在這裏。”趙慕鳶點頭,隨後又福身道:“楊家一案,還沒曾來得及向扶柳先生道謝,如今塵埃落定,萬幸今日巧遇,這一謝自不能省。”
“小姐這就客氣了。”扶柳忙扶住她,“此事雖是助你,卻也是為阿柔平冤,你請我指證之事又證據確鑿,不算我違心誣陷。”
“原來先生.....”齊邕在一旁聽到這裏,看看她,又看看趙慕鳶,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先生,先前並不知家父亡故真相,那此事,在下亦是要代家中兄長與您道謝。”
“不敢當,齊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扶柳連忙施禮回與他,“你我故人,都曾死於楊家之手,楊家一事也都有所出力,真要謝,那真不知從何謝起了。”
“所以啊,咱們就別在謝來謝去的了。”趙慕鳶笑嗬嗬道,“扶柳先生打算去哪裏?”
“南下錦溪,是我出生之地。”扶柳答道,語氣略有徜徉,“飄零半生,日後總該魂歸故裏。”
“先生說的遠了。”齊邕道,“不過錦溪倒是好地方,我舊日曾與好友遊玩,那裏安逸閑適,宜居宜業。”
“此處不宜停留長談,先生南下錦溪,來日若有機會,我是要前去拜會的。”
“隨時恭候三小姐。”扶柳笑道。
城門處人來人往,確實不宜久作停留,幾人寒暄謝過之後,便拜別了。
“我也該回去了。”趙慕鳶看著扶柳先生過了城門走遠,才回了自己的馬車。“對了,過幾日年會,你莫要忘記出席。”
“趕緊回吧你。”齊邕催促道,“你日子定下來了,再與我說不遲。”
“日子要定,還不是三兩句的事兒.....”她正說著,便又看見遠處四五個守衛壓著兩道身影走過,那時兩位灰衣布衫的女子,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沾了許多灰塵,她琢磨著,今兒是真巧,這城門也真是風水寶地,熟人一個接一個。
“等等,那是抓了誰?”
齊邕聞言,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兩個女子被押著,揚聲問道,“抓了什麼人?”
“好像是楊家的女眷。”守衛答道,“還不確定,要讓她們把臉上的灰塵洗掉之後,才能辨認。”
齊邕回頭看了她一眼。
“楊家的女眷我熟啊。”趙慕鳶忙道,“我眼神兒賊好,你拉過來給我瞧一眼,要是的話別說臉上有灰了,就是糊層泥巴上去我也能給你認出來。”
“多大仇啊這是。”齊邕說她,揮手示意那守衛把人帶過來給她辨認。
趙慕鳶趴在窗邊,看著那兩個女子,一個身量纖瘦,看上去四十出頭了,另一個看著與自己差不多大,二人即便打扮的落魄模樣,行走之間依然能看出些許貴氣之態,那眉眼也是,灰塵難以完全遮掩其下肌膚細膩,尤其是那小姑娘。
待二人走近,齊邕道,“抬起頭,看著馬車裏的小姐。”
趙慕鳶笑眯眯的看著她們抬頭,目光先是掃視了年長那女子一圈,隨後又看向年幼的那姑娘,目光停留在她臉上。
“是不是啊,看出來什麼了嗎?”齊邕饒有趣味的看著她,別說她了,就是自己離老遠也看出來不對了,他又不是沒見過襄陽郡主和延和長公主,待走近了一看,當下便識破二人偽裝,他就是想看趙慕鳶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那當然看出來了。”她笑道,看那二人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慢悠悠道:“我沒見過楊家有誰長這樣啊。”
齊邕一愣,年長那女子顯然鬆了口氣,襄陽則抬起頭,驚愕的看著那女子。
“二位這是要出城做什麼啊?”趙慕鳶詢問道。
“家中夫君死於前日京中之亂,我們母女無依無靠,回京城外投靠娘家。”女子忐忑答道,將懷中的女兒摟得更緊。
“這樣啊。”她側身從馬車裏取出一袋銀子,“這也是飛來橫禍啊,誰能想到先皇後會謀逆皇上呢,你們也是無辜糟了牽連,這些銀子你們先收著吧,兩個弱女子出門在外,吃住總要格外注意的。”
“這,這怎麼能.....”那女子待了,看著那袋銀子十分心動,楊家早已被洗劫一空,哪裏還有銀子可給她們帶走傍身,可若是沒有銀子,即便逃出城門,她們母女必定也活的十分艱難。
“別跟我客氣,收下吧。”趙慕鳶直接把錢遞到她懷裏,“不瞞您二位說,那楊家我是恨之入骨啊,所以看到這因為楊家賊子叛亂而妻離子散的,總想著幫一把,收下吧嬸嬸,好好把女兒養大。”
襄陽看著她,一時真有些分不清她是真認不出自己,還是故意在諷刺嘲笑她們了。
“多謝小姐,今日之恩,來日若有機會,我們母女必定報答。”女子神色有些激動,絲毫不在意她罵楊家的那些話,說到底這個時候了,能活下去就好,哪還會在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