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餘和大牛都沒了,下一個不就輪到他了。
“你先起來,不要著急。”趙慕鳶又扶了他一把,讓他坐下說話,心裏也有了些底。
“你既然說當時躲在了草叢裏,事後一個月也都沒什麼事,想來開始就沒被那人發現,既然沒發現你們,又如何滅口呢。”
“可大牛和三餘......”
“馬車撞死人可比直接滅口要難得多,且不說如何精準的操縱發狂的馬兒去撞人,就算他能做到,那也不能盤算的這樣精密,知道大牛什麼時候在街上,在哪條街上,站在哪個位置,才能一擊即中且隻撞死他一個人。至於三餘,你也說他隻是沒了消息,人說不準還在呢。”她端著茶杯,看著裏麵漂浮的茶葉,“眼下有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個扔麻袋的人,你看清楚是誰了嗎?”
“我.....”夥計看著她,語氣十分猶豫,蔣六兒一看就來氣兒了,“你要想讓三小姐救你,就老老實實說清楚,你再這樣吞吞吐吐,別說三小姐了,我都不信你,不信又如何幫?”
“我說我說,六爺,您別生氣。”夥計急忙認錯,這才又道:“那人,那人是....是京兆府尹唐多順!”
“你可確認?這話決不能胡說!”蔣六兒十分震驚,又和他確認了一遍。“堂堂京兆府尹大人,怎麼會深更半夜,翻牆拋屍呢?”
“六爺,三小姐,我絕不敢胡說的啊!兩個月前唐大人剛給自己的老父親辦過六十整壽,請的就是咱們醉霄樓的同樂宴。我當時也去了唐府,唐大人還和我說過好一會兒話,誇我手腳利索,賞了我幾兩碎銀。而在荒宅那一晚,雖是夜晚,可月色極好,且唐大人鬢邊那麼大一顆痦子,我就是隔的再遠一些,也能認得出來啊!”夥計索性豁出去了,連痦子這樣細微的證據都說了出來。
“我回來了。”
正說著,窗邊突然倒吊出來一個人影,嚇得夥計大叫一聲,摔坐在了地上。
“大驚小怪什麼。”賽罕翻跳進屋內,拍了拍手。
“賽罕姑娘.....這是做什麼去了?”蔣六兒忙起身給她讓座,幫她倒了杯茶。
“我們是從繡春苑出來的,回去的時候正趕上官府在查他方才說的那件事,被堵住了去路,就繞道往這邊來了。我過來之前,讓她去仔細問問看是怎麼回事,這下正好,也不用去打探了。”
“確實不用怎麼去打探。”賽罕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都是些白骨沒什麼看頭,唯一一具沒見白骨的屍體,也都爛的快看不出人形兒了,負責來查案的人,應該不是你爹的屬下就是好友,我見過他進你爹的書房。”
“那些屍體呢?可有查出來都是什麼人的屍體?”蔣六兒詢問道。
“哪有這麼快,都成一堆白骨了,我回來的時候官差還在拚骨頭呢......”賽罕語氣輕鬆的說著,夥計卻嚇得快要站不起了。
“不管是誰的屍體,隻要撈出來了,查出來也是遲早的事兒,就怕一輩子都見不到天日,死的無人知曉......”說到這裏,趙慕鳶忽然頓住,手心沁出一層密汗。
因為她想起了在繡春苑時,秦扶桑說的那句話。
“不過若說起這杜麗娘,也是運氣好。”
“你說柳夢梅要是沒有恰巧宿在梅花庵,哪能遇到她的遊魂,遇不到,還怎麼撬她的棺材板,那誰又知道她還活著呢?”
初時一聽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卻細思極恐,從繡春苑回趙府,那條被堵住的路正是必經之路。
“今天在繡春苑說的那個小扶柳,好像有她的屍體,有人認出來撿上來的一塊扇墜子,是她喜愛之物。不過也有人說那扇墜子早就被小扶柳送了人,且小扶柳是病逝的,總之說法很多......”
賽罕不說還好,越說趙慕鳶越覺得背後發寒。
秦扶桑,會不會是算好了,才故意把她約出來聽戲,偏偏聽牡丹亭那一出,偏偏提到小扶柳,偏偏在點評戲文時說了那樣一句話........她視線緩緩轉到那個夥計的身上。
會不會,這個夥計也是被安排進來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