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3 / 3)

趙慕鳶看著她衝自己大吼的樣子,緩緩放下了手,緊緊攥住弓箭。

是,管儀說的不錯,這裏是北地,不是江南也不是京城,她現在不是茗香館和醉霄樓的主人,更沒有趙家三小姐的身份作為底氣,在鎮北侯的眼裏,恐怕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管斛睨了正在出神的她一眼,抬腳正要走,卻看到她忽然膝蓋一彎,衝著自己跪了下來。

“小姐說的不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她看著眼前黑甲下的衣袍一角,伏下身子,額頭緊緊貼著地麵。

“求侯爺,放了衛青,無論他犯了什麼錯,小女願代為受過。”

管儀張大了嘴巴,想要說的話一時又憋了回去,她雖性子蠻橫,卻也從沒想過逼人下跪。

江晚春也愣了,這與方才一口氣射傷了十幾名士兵,在花廳對侯爺咄咄逼人的女子,是同一人嗎?

龐魁川瞪大了眼睛,手足無措的看著她的背影。

“衛青做過什麼事,你可聽說過?”

“不知。”

“他屠殺師門,欺師滅祖,今日又當眾仇殺恩師。”管斛看著她,“即便如此,你也願代他......”

“願意。”趙慕鳶不假思索的答道,看到她這樣,龐魁川攥緊了拳頭,也跟著跪了下來。

“求侯爺,放了衛青。”

“你們與衛青,是何關係?”

“他是我們的朋友。”

“朋友?”

“朋友。”

這樣的回答讓管斛有些意外,隻是為了朋友,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好一個能屈能伸的小女子,這份氣度,這份魄力,足以讓人刮目相看。

“衛青就在甲字獄,能不能救他出來,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管斛說完,徑直走出了花廳,在經過她身側時,一塊腰牌掉落在她麵前。

趙慕鳶抬起頭,愕然看著他的背影。

“晚春,本侯的腰牌丟了,你回方才本侯去的那家酒樓找找看,別是被什麼人撿走了。”

管儀不可思議的看看那腰牌,又看看父親的背影,傻子才看不出來父親這是故意的吧!可是為什麼?

“父親!衛青那種人,父親真的要放走他嗎?”她追過去問道,更何況,衛青還毀了她的比武台,簡直氣人!

“衛青是哪種人?”

“欺師滅祖,仇殺恩師啊!這不是父親剛剛親口說的嗎?”

“確實是我說的不錯。”

“那父親為何還要放他走?如此奸人,若是放過,豈不有辱父親威名?”

“儀兒,你還小,不懂這些。”

管斛搖搖頭,忠奸之道,非三言兩語就能斷言,譬如當年長信侯,世人都視之為大周開朝第一大奸臣,可在有些人的眼裏,長信侯卻是胸懷百姓,大義之徒,否則當年也不會有那麼多人願意追隨他了。

更何況,他抓衛青,並不見得就是仗義之舉,他的私心,不過是想讓衛青加入鎮北軍,把他的力量化為己用罷了。

可如今看來,人各有歸宿,有那樣一個朋友在身邊,也許才是衛青的歸宿。

牢獄內

賽罕靠在角落裏,啃著牢頭好心賞她的果子,看著躺在草堆裏的衛青,越看越來氣,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還能進牢獄,真是托您老的福了,這下可好,怎麼出去啊?”

衛青一直暈著沒有意識,自然也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

她低頭,看到幾隻老鼠在腳邊竄來竄去,忍不住歎了口氣,怎麼就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