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翩躚,驚若天人,這是十多年前沐瑜玄初見錢夫人時的感覺,卻不想這女子竟和她母親如此想象,豈不是冥冥之中皇天厚賜?
“你就是錢金金?聽宸王爺說你一介女流,深明大義,為我大勤出力不少,走上前來,讓朕好好瞧瞧我大勤的好子民。”渾厚的聲因衝到九龍金柱,傳到錢金金的耳朵。
她隻覺那聲音一遍一遍回蕩著,和幼年那日的情景交疊。
錢金金蓮步輕移,輕聲道是,抬起頭來直視著沐瑜玄。
玄黃色的緞子,暗紋金絲,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跡但看的出來保養的極好,依舊那麼正氣凜然、天之真龍的樣子,錢金金的手不自覺的攥緊。
她日日夜夜倍償煎熬,仇人卻能如此心安理得,用那種令人作嘔的表情盯著她,怎能不讓她恨的壓根癢癢。
這一刻,錢金金真的很想衝上去殺了他,與他同歸於盡。
“民女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女子慢慢的跪下去匍匐在地,清脆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上回響,月白的長衫遮住了錢金金眼中的恨意。
良久,她聽到那人道,:“快些起來吧。”
“是。”
“大勤若多幾個像你一般的商賈,實是社稷之福。朕也該好好嘉賞於你,你且說罷,可有什麼想求之事,朕必定替你辦到。”沐瑜玄的眼中全是激賞。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金金雖是一介女流,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恨不能上陣殺敵,又怎敢求皇上的賞賜?”
還未等沐瑜玄說什麼,錢金金又道,:“不過皇上美意,民女卻不敢辜負。懇請皇上予民女皇宮一應供應的差事。”
沐瑜玄有些啞然失口,原不過是想賞些庫裏有的珍奇異寶,現下卻是有點騎虎難下。
皇宮的一切供應皆有其章法,顯貴自是緊要,更緊要的是來處的安全,這也是錢金金的奇寶閣名滿天下卻進不得皇宮的原因所在。
當然也有些妃嬪為了出人意表引皇帝注意去尋,皇帝雖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理會。
可這若要真應了錢金金所請,皇宮的一應供應皆來自宮外,且是一家,那卻是大大的不妥。
“皇宮的一概供應都是由司儀女官們在固定的商戶采購,朕還是賞你些別的可好?”
錢金金早就知道沒那麼容易,從容道,:“民女知道此事言易行難,鬥膽求皇上賜民女親筆書寶為匾,民女再無所求。”
沐瑜玄笑意盈盈,心中甚悅,:“自無不可,另外,朕賞你白銀千兩,珍奇數件以示嘉許。”
“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錢金金俯首謝恩,誠惶誠恐。
“你起身吧,你家中還有何人?朕可一並封賞,以示褒獎之心。”沐瑜玄道。
錢金金心中憤恨,不漏聲色道,:“民女父母早早病逝,家中還有兩個兄弟,皆攜妻雲遊四海,不若民女俗人一個,商海沉浮,謝陛下惦念。”
“那真是可惜了,朕本想封誥爾母,以慰爾心,卻不想沒這個機會了。”
沐瑜玄死死的盯著麵色如常的錢金金,卻看不出半點破綻。
當年之事,他一直不知道錢金金藏在暗處,早看了個真切,且當時沒過幾個月,暗線便稟告說這小姑娘得了熱病,高燒不退好幾天後許多記憶都完全失去了,他這才放了心,留了活命,隻是派人暗中監視著。
可畢竟心中還是不安,這不安就仿佛是附股之蛆,錢金金越是聲名顯赫,皇帝心中越是疑雲彌漫。
此刻他觀察著,又覺著他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啟稟皇上,太子殿下在外求見。”
“傳。”
“你先下去吧。”
錢金金慢慢的退下,出了殿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竟一頭撞進正進來的太子懷中。
虧得太子手疾眼快,一把拉住錢金金的胳膊,這才沒叫錢金金直接跌倒在地上。
肌膚勝雪,柔若無骨,女子的秀發拂過太子的臉側,讓他心中一悸。
女子雙頰羞紅,匆匆忙忙道了聲謝,轉眼便不見了蹤影,隻餘一隻和田玉的耳墜子在地,提醒著太子這一切的真實。
他癡癡的撿起地上之物,問旁邊的小太監,:“這是哪家的女子?”
“回殿下,這是陛下召見的大勤首富錢金金小姐。”
太子的眼神更加堅定,“原來首富竟是如此絕色的佳人,這可真是妙極、妙極啊。”本是為著宸王爺的事情一直鬱鬱寡歡的太子此刻有著撥雲見日一般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