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殿見(一)(2 / 2)

“但是你並不像多造殺孽。”安靖晟假裝不耐煩的重複著重複了很多遍的話,:“金金,就算你放心不下我,此次的戰事你也該看的出,我不是弑殺之人,我隻是有野心,卻沒那麼暴虐,我不會做讓你寒心的事的。”

錢金金笑,道,:“但願如此。”可是他卻絲毫不知,就在他費心娶了安吉雅郡主的那一瞬間,錢金金就已經寒心,也漸漸向讓自己對安靖晟死心。

錢金金的話讓安靖晟心中不悅,他站起來,身子幾乎要貼上錢金金的,輕聲道,:“金金,你不該疑我。錢多多、錢串串都被你送到鳳棲而不是高斯,已讓我很氣惱。”

錢金金故作輕鬆的一笑,:“你多慮了,隻是舍弟比較喜歡那裏的民風罷了,並非我有意為之。”

“是麼?”安靖晟探究的眼神在錢金金的身上掃來掃去,錢金金紋絲未動,無半點害怕的意思,也無心虛。

安靖晟隻好作罷,揚起的嘴角顯得他又如暖陽一般,他的手輕輕放置錢金金的玉肩,:“金金,我好想你。”

錢金金的身子一僵,不留痕跡的躲開安靖晟的控製,莞爾一笑,:“晟公子越來越會說笑了。”

安靖晟用手捋著衣袖,錢金金知道這是他不悅時下意識的舉動。

“金金,我先回驛站了,你有事遣人來找我就可。”說著又傾身在錢金金的耳側輕聲道,:“想我了也可以來找我哦。”

看錢金金耳根紅起來的樣子,安靖晟哈哈大笑著轉眼便消失在屋內。

縱是萬千情,難敵九龍攆,錢金金明白安靖晟,正因為明白的太透徹,才愈發清楚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裏的斤兩。

“小姐,宮內來人了,說是有道旨意給金府,傳旨太監就在府內。”

錢金金的臉上更加陰沉不定,千般算計,隻為一朝大仇得報,這麼多年了,終於要再一次看見那人的嘴臉了。

“好生伺候著,我馬上就到。”

錢金金一襲簡單樸素的月白裙,烏黑的鬢發間隻斜插了一直素銀梅花簪,遠遠走來卻空靈的宛若誤落人間的仙女一般不食煙火。

這情景,在十多年前,同樣的地方,黃公公也見了一次。

幾近一樣的穿戴,八分相似的樣貌,讓他有了一種恍似舊人之感,一時愣在原地。

直到他的徒弟小李子輕輕的咳嗉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見錢金金還拘著禮,連忙道:“姑娘不必如此多禮,請隨咱家走吧。”

錢金金微微點頭,眼觀鼻,鼻對口,目不斜視,鎮靜地跟在黃公公的後麵,不漏半點聲色,心中的激蕩無人能知。

雖當年進宮時她年紀尚小,又是過去了那麼些年,可錢金金還是一眼就認出前麵帶路的便是那人的貼身太監。

每走一步,她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倒流,像是洶湧澎湃的洪水一次次的衝擊著她的理智,不知是激動還是恨意,錢金金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都在怒吼。

為了阻止全身的顫抖,她隻能咬緊牙關,緊握粉拳才能繼續保持臉上僵持的笑意和裝出來的恭敬。

她數著每一步,數著每一步她所踏過的青石,像是這世界上再沒有比腳下的青石更吸引她的了。

不知走了多久,錢金金感覺像是一輩子那麼長,他們來到了一個殿門之前,一級級拾級而上,錢金金似乎感覺那人邪惡的嘴臉就在自己的周圍,嘲笑著她的弱小、她的無能為力。

錢金金深吸一口氣,抑製住心中的暗流湧動。

這隻是接近皇家的第一步,她暗暗的對自己說,錢金金,如果你連冷靜的麵對都做不到,何談報仇雪恨,何談奪走他重視的一切。

一遍遍的按捺和告誡,她越想起父母弟弟的慘死,她越是冷靜,最後竟真的像是個忐忑等待皇帝傳召的一介布衣,惶惶而期待著的樣子。

到了殿外,黃力示意錢金金先在外候著,然後一個人進殿去稟告皇帝。

他實在不明白,皇上既然知道她是何人之後,為何不斬草除根,還在宸王爺推舉之後順水推舟召見此女?雖說探子早密報過她在被族內人趕出的時候發了高燒不記得之前的事了,可陛下也從未間斷過對她的監視,難道竟不是不信此消息的準確性?

雖是打小伺候皇上的,可皇上如今的心思,他卻是越發不懂了。

“像麼?”

“八分相似,九分穿戴,十分相像。”

“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