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過神來說:“哦……好。”
最後要掛電話了,她又補一句:“肖肖,謝謝你。”
吳肖肖忽然哈哈大笑:“謝什麼啊,咱倆什麼關係!”
掛斷了電話,韓笑訕訕的把手機遞還給顧少白。不管怎麼說,是她破壞了小白和肖肖,而兩年前,正是她,害得吳肖肖差點自殺。
顧少白也沒問她們說了什麼,抱了床毯子出來說:“你睡臥室吧,我睡沙發。”
他邊說邊把毯子鋪在沙發上,韓笑覺得過意不去,站著一直看他鋪好,才說:“晚安。”
他的背僵直了片刻,才回過臉衝她一笑:“別想太多了,晚安。”
臥室的床很軟,她和衣倒上去就睡著了。也許是白天哭累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直到被持續不斷的門鈴吵醒。
她翻了個身,想反正小白會去開門的。後來又過了一會,她想,小白要是在,就不會這麼久還不去開門了。起床去客廳,小白果然不在,茶幾上壓著留給她的字條,他出去買早餐了。
她睡眼惺忪的去開門,剛拉開一條縫,門就被人從外麵用大力撞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歐陽!
她連害怕都忘記了,隻是嚇呆了,站在那裏怔怔地看著他。
歐陽的樣子很可怕,他像是一整夜沒有睡,眼睛裏全是血絲,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他的臉色發青,每一根線條都緊繃著,眼神裏是一簇簇燃燒的火苗。
那一秒,她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恐懼,等她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關門!
她的手還沒用上力,門板就被歐陽一把掄開了,“嘭”的一響,震得韓笑心頭一驚。
他應該是最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可是眼前他的確就站在這裏,像一頭捕食的獵豹,隨時可能撲上來。
她覺得害怕,怯怯的往後退了一步,她一動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外拖。
“你幹什麼?”她的骨頭都要折了,他手上力氣真大,她幾乎疼得要流淚了。
“信不信?”他臉色平靜,聲音更是:“你要是不跟我走,我有法子把這裏拆了。”
又是這樣!他從來不會顧忌她的意願,所有的一切隻能照他的決定去做,而她,就像是房間裏每日擺上的鮮花,永遠隻能是白茶,沒有別的選擇。
“我不是你養的寵物,你說什麼我就要去做!我是個人,我也有我想要的東西!”她終於忍不住,死死扒拉著牆壁,大聲朝他吼。
歐陽倒是停了下來,冷冷看著她,問:“你想要什麼?”
“我……”她動了幾次唇,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她想要和小白在一起,但是可能嗎?歐陽會讓她如願嗎?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見她不說話,他又扯著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拽。她幾乎和他打了一架,咬傷了他的手,抓破了他的臉,可是他毫不閃避,硬是把她往樓下拖。他的車就停在樓下,他拽開車門,一股腦就把她塞進副駕駛座上,容不得她反抗,已經用安全帶把她牢牢綁死在座位上。
韓笑掙了幾下,隻是讓自己更難受,於是不甘的瞪著他。
歐陽坐進來,毫不理會她的怒氣,手指飛快的拉開離合,發動車子。性能極佳的車子箭一般衝了出去,速度快得驚人,而歐陽的臉色也繃得可怕,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戾氣。
她知道這次自己是徹底撩了虎須,歐陽一定不會再放過她。他會怎麼對她……她簡直不敢想!她發瘋一樣去撬車門,歐陽見狀,憤怒的撳下了一個按鈕,所有的車門都上了鎖,她怎麼也扳不開。
歐陽輕蔑的掃了她一眼,慢慢的一字一字說:“韓笑,你想死,回家我會慢慢折磨你,用不著這麼急。”
夠了,真的夠了……每次她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他就會毫不留情的粉碎一切!與其被他帶回去折磨致死,倒不如現在就跟他同歸於盡!
她突然撲上去,抱住他的手腕,他猝不及防,方向盤在手下微微一滑,車身已經猛烈的蕩了一下,韓笑還欲再搶,他毫不留情,回手一個巴掌掄過去,扇得她一頭撞上窗玻璃,半晌捂著臉緩不過來。
腦袋裏一直在嗡嗡作響,半邊臉瞬間就高腫起來。
歐陽看都不看他,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迸出來:“你活膩了,也要想想你的小男友。如果你不想讓他陪葬的話。”
“歐陽!”她忍無可忍又驚又怒,“你是不是人!你要恨我你就衝著我來,不要拿無辜的人開刀!”
他側過臉,古怪的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會放過你?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
她什麼也思考不了,隻是劇烈的喘息著,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的是眼白,黑的是眼珠,盯著他,一眨也不眨,就這麼看著他。
她知道他不是在恐嚇,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喪心病狂的魔鬼,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開車的樣子像是不要命,一路遇上的卻全是綠燈。她知道再也逃不掉了,一直到最後車停在別墅前,他才下車,拖著她往屋子裏去。
她又踢又咬,衝他又打又踹,可是他索性將她整個人扛起來,進了屋子一直上樓。管家看見了也當沒看見,竟然還能平靜的把玄關踩髒的地毯換掉。
到了主臥室,他將她狠狠扔到床上。就像扔一袋米,或者什麼別的東西,粗魯而毫無憐惜。她喘息地伏在那裏看著他,他也喘息地看著她,兩個人的胸膛都在劇烈起伏。
“看來你還沒吃夠教訓。你跟你的小男友就這麼情不自禁?寧願陷他於死地也要跟他在一起!你們想逃?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他伸出手,卡住她的脖子,就像上次一樣,咬牙切齒:“韓笑,今天我一定活剮了你。”
顧少白回到家的時候,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外麵的大門空敞著,他有點窒悶,仿佛透不過氣來。
四處都很安靜,再沒有人揪著他的袖子對他哭泣,也沒有人會羞澀的抱著毛巾叫他去洗澡,突兀的平靜讓他更覺得無措,就像下樓時一腳踏空,心裏空蕩蕩的,說不出的難受。
他在門口站了大約有兩三分鍾,手裏的早餐盒還散發著熱氣,忽然他扔掉手裏的東西,一個箭步衝到屋裏,他在客廳滑了一下,晃了晃才站穩,一口氣跑到陽台上去,他趴在水泥台子上,使勁的往樓下看。
樓前的院子裏全種著洋槐樹,這個時候葉子都落盡了,細細的枝椏橫斜在光線中,像透明的玻璃缸中飄浮的水藻。他在水藻的脈絡裏拚命的找,有年輕的情侶手拖手在樹下散步,有幸福的一家三口在樓下玩耍,有老人坐在花壇邊凝神思考……不是,都不是,沒有一個是她,全都不是!
腳下的水泥地開始發硬,然後又開始發軟,他像踩在棉花上,有點站不住的樣子,一種深深的恐懼感攫住了他,仿佛這一次失之交臂,就將會是永遠的失去。風吹得他瑟瑟發抖,他卻一直在站在那裏,站到自己都覺得自己連骨頭都冷透了,才回到房間去。
被他扔在地上的餐盒灑了,豆漿倒出來,汩汩的流了一地,房間裏都是濃濃的豆香,他像脫了力氣,重重的跌入沙發裏,隻是望著她曾經坐過的地方,久久的發呆。
臥室裏出奇的靜,傭人們都不知去了哪兒,沒等她反應過來,歐陽已經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按在枕頭裏胡亂的親吻著,一邊就撕她的衣服。她覺得反胃,使勁的偏開頭幹嘔,又被歐陽捏住下巴扳了回來。
他隻是冷笑:“韓笑,你真是幼稚。你以為把手機關機我就找不到你,我告訴你,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來。”
韓笑垂下眼簾,不說話。她知道歐陽絕對有這個能耐。
可他還嫌不夠,進一步抓住她的手,他捏得她手腕奇痛入髓,腕骨幾乎要被捏碎一般:“你隻要敢跑一次,我就打斷那個顧少白的一雙腿,跑兩次,我就再打斷他一雙手,我倒要看看,他的命有多硬,夠你跑幾次?”
他毫不留情的撕裂她的衣服,將她翻過來禁錮在身下,她隻是哭,拚命掙紮,雙手都被他牢牢按住了,她的臉被迫擠壓在軟枕裏,她能夠發出聲音,但卻隻能硬咽:“歐陽!你沒人性!”
“我就是沒人性怎麼了?”他冷笑著,幾乎不帶任何感情,“我今天就沒人性一次給你看看!”他騰出一隻手去扯自己的衣服,她趁機掙脫朝門的方向跑去,沒跑兩步頭皮突然一緊,他竟然拽住了她的頭發!她脖子一仰,被他這樣抓著,疼得直流淚,“歐陽你放手,我疼!”
他根本不理不會,扯著她的頭發將她推得跌跌撞撞,韓笑一邊痛呼一邊撲打他的手,他的手臂堅硬如鐵,無論如何也撼動不了半分。他終於失去了耐心,抓著她的腰一下子把她騰空抱起,她在半空中拚命的掙紮,手忙腳亂的撲騰,像個溺水的人,他毫不留情的將她狠狠摔在床上,然後凶猛的壓了上來。
“你也知道疼?我以為你這個沒有心肝的女人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疼?”他一邊狠狠的咬住她的唇,一邊用力的發泄,“有多疼?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到底有多疼!”
她根本就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他弄得她很疼,全身沒一個地方不在尖銳的刺痛著。其實每一次和歐陽做口愛她都很疼,那種疼痛不再是來源於身體上的痛楚,而是心,胸腔裏某一個地方一直急劇的收縮著,撞得她胸口一陣發疼。她一直不明白是為什麼,書上說男女間的這種事情應該是美好的享受,除了第一次會有些微的疼痛,可是她早就不是第一次了,為什麼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更加痛苦,那痛仿佛已經滲進了骨髓,習慣性的提醒著她。
一切完事之後,歐陽起身坐在床沿抽煙,薄薄的絲被整個都裹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本來伏在那裏一動不動,看他吞雲吐霧,俊美的側臉在煙圈中變得虛幻而不真實。她慢慢地坐起來,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他沒有動,就背對著她坐在那裏。她穿好了衣服,就去拉藥屜,將一個小匣打開,裏麵有個白色的藥瓶,她拿出來,裏麵還有沒吃完的大半瓶藥,倒了一顆在掌心裏就要吞下去,卻被歐陽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
自從她意識到避孕問題後,就一直囑咐安妮提醒她吃長效避孕藥,藥就放在床頭的藥屜裏,並沒有瞞著歐陽,她想他應該也是默許的。可今天他很反常的掰開她手心,將那一整瓶藥都扔在了地上。
藥片劈劈啪啪灑了一地,她有點憤怒:“你幹什麼?”
歐陽靜靜的審視她,看了很久,才說:“這藥不知放了多久了,我讓安妮給你重新準備。”
“沒那個必要。”她揮開他的手,蹲在地上拾起藥瓶,想在裏麵找找有沒剩下的藥片。
可是歐陽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我聽說你最近胃不舒服,待會叫醫生給你檢查下。”
她驀地回頭,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著歐陽。她不止胃不舒服,而且例假也已經遲了大半個月了,這些不知道安妮有沒有跟他如實報告呢?昨天在藥店門口聽到小女孩的話,她已經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又不敢去確認。
但她不會在歐陽麵前露出任何馬腳,她的目光跟箭一樣毒,毫不留情打碎他的希望:“你別做夢了,我不可能懷孕的。”
他攥著她不鬆,手腕強硬的力道中帶著某種痛楚:“那你為什麼怕醫生檢查?如果真是胃病,吃點藥就好了。”
“我怕什麼?”她好像聽到什麼笑話,“自從上次生日你叫醫生給我檢查過後,我就一直沒有忘記吃藥,”她指著散落一地的白色藥片,“難道這吃下去的半瓶都是糖丸?難道這樣還有可能生下孩子?”
他手上的力道漸漸鬆開了,可是剜著她的目光愈加沉痛,宛如在痛恨什麼。
韓笑反而慢慢鎮定下來,平靜的說:“你放心,我不會讓這種兄妹亂口倫辱沒家族的孽種出生的,我們倆的關係見不得光,將來生下來的孩子一樣見不得光,我不會讓他這麼痛苦的。”
這話徹底激怒了他。他握緊的拳頭上早已青筋暴突,差一點就揚起來,她嘴角還有被他咬破的紅腫,額頭也不知在剛才的掙紮中撞到了什麼,烏紫了一塊,白白的床單,零零碎碎散落的,都是被他揪下來的她的頭發。他突然覺得心痛,在心口的位置上,仿佛有一把手伸了進去,緩慢得捏緊。
他終於放下手來,隻覺得累,全身上下都疲倦極了。
“笑笑,”很久沒這樣叫她,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都記不太清了。自從決定將她圈禁在身邊之後,就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女人。有時候也想像過去一樣和平的溫馨的相處,但每次看到她那雙充滿恐懼和厭惡的眼睛,他就不得不收起自己所有的寵溺。
再也回不去了,本來就是一種奢望,他選擇了這樣極端的方式,還怎麼能奢望過去那種幸福?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你也許……是真的懷孕了。我讓安妮給你吃的藥,早就換成了維生素鈣片。”
韓笑茫然地看著他,仿佛還不太懂他的意思,隻是那樣睜大眼睛看著。
他說:“去醫院吧,聽聽醫生怎麼說。”
*
韓笑坐在醫院長椅上,歐陽還在裏麵跟婦產科醫生交談著。她隻想笑,早就猜到了的結果,卻還是報了一絲希望,也許她沒這麼倒黴,也許真的隻是胃病,直到檢驗報告上明明白白寫著“陽性”兩個字,她就像是挨了一記悶棍,重新陷入絕望。
這世界真是越來越荒唐,她跟自己的哥哥每日亂口倫相處就夠了,現在還多了一個身份尷尬的新生命。
她無意識的撫摸著還平坦的腹部,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很快攫住了她的全部感官!她才十八歲,她才讀大一,她的人生還有好長好長一段路……卻懷孕了,她有了歐陽的孩子……
未婚先孕!道德敗壞!兄妹亂口倫!……所有的詞眼像針尖一樣刺過來,密密麻麻讓她崩潰!她隻想像普通的女孩一樣,學習玩耍,在大學裏有個要好的朋友,再談一場平平淡淡的戀愛。T大校風嚴謹,絕不會允許未婚先孕這種事傳出,可是歐陽未必會讓她如願的拿掉孩子。這種時候,她倒是希望歐陽能對她狠一點,再絕情一點,最好現在就直接把她推進手術室,監視著她拿掉這個孽種!
辦公室的門推開,歐陽走了出來,他的臉色不太好,大約和醫生談了太久,顯得有些疲倦,看著她,近乎吃力的說:“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
她“哧”的笑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他仿佛沉住了一口氣,平靜的陳述著:“醫生說你還太小,生育可能會有危險,最好能住院,方便時刻觀察胎兒情況。”
她如釋重負地看著他,笑了笑:“那正好,我反正不想要這個孩子。”
這句話說出來平淡如水,卻像一把刀,狠狠地刺中他。他額上的青筋又跳動起來,一鼓一鼓的真是嚇人。他努力的隱忍著怒氣說:“要不要,還輪不到你決定。”
又是這種口氣!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她的人,她的行動,他甚至還妄想控製她的心!她眼圈都要發紅,這個人,她恨透了這個人。
她幾乎是歇斯底裏:“你強暴了我,難道還要強迫我替你生孩子?將來這個孩子該怎麼叫你?舅舅還是爸爸?”她自嘲般笑了笑,“哦,我差點忘了,法律規定近親不能結婚的,你哪有資格給他(她)當爸爸?你想要這個孩子?沒關係,那你就等著,等孩子生下來了就交給你這個‘舅舅’養著,我就怕你到時候受不了這個刺激!”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那些潛藏在心底的醜惡,如今被她麵帶笑容的全說出來,那些他加諸於她的痛苦,如今全部原原本本還到他身上,她看到他的瞳孔在急劇的收縮,渾身都氣得發抖,她終於覺得暢快,好像垂死的人遇上了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