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離開地球(2 / 3)

被血水浸染過的大地漸漸褪色,小草又恢複新綠,像是剛剛進入了春天一般,大牯牛寨的牧羊人趕著羊群,慢悠悠的在草地上走著,嘴裏還哼著小曲。

前些日子對他們來說就像做了一個夢,在夢中,身體被一股其它的精神意識所主導,而他們自己的意識,則被暫時禁錮了,期間做了什麼事,見過什麼人,半分印象也不曾留下。

主峰上那個漆黑的大洞還在,沒有黑氣溢出,雖覺詭異,但也不至於讓人害怕。

轉眼間半年已經過去,到大牯牛寨探索的人往來不覺,但真正進去的人沒有幾個,大多隻是在外麵參觀,即便有進去的,最多也不過是走進去百米而已。

牧羊人的家裏,每天都會接待很多客人,大鍋涮羊肉、涮牛肉香氣四溢,稱快不絕。這段時間,他們收入不菲,正考慮著擴大牲畜放養規模。

曲靖城早已恢複到原來的樣子,聶大叔每日乞討,可憐巴巴的問候路人,乞討者之中,再沒有人見過那兩個小叫花,他們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般,銷聲匿跡。

生活本平靜,寥廓山勝峰亭中,懌徽正潛心寫作,在他身邊,兩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像模像樣,每人抱著一大本書‘細嚼慢咽’,時而正常,時而瘋癲,你摸摸我的頭,我踢踢你的腿。

半年的時光,說長不長,對於懌茗小鳳二人來說宛如活在仙境中一般,每天不再需要考慮什麼能吃,更多的選擇擺在他們的眼前,曾經不敢想的,不敢看的,如今完全可以得到,而他們隻有一個使命,那就是刻苦學習,把荒廢的時光補回來。

乞討的生活,非人的待遇,早已變成了過眼雲煙,懌徽所賦予他們的,不僅僅限於物質之上,靈魂的蕩滌才是關鍵。

近月以來,懌徽總是心神不寧,預感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越是心想就越是焦慮,整天愁眉緊鎖,一連串的位置信號,直接牽引著一個地方。

那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二十年來,他很多次想去看看,但又無端地喪失了勇氣,他不敢想象,當自己再一次回到那個地方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這個世界,他自己幾度迷惑,幾度清醒,如今,他排除萬念,隻想瘋狂地寫作,把眼前這兩個陌不相幹的小家夥塑造成才,這是他給自己定的目標。

兩個小家夥整天無憂無慮,學習都很用功,他感到由衷的欣慰。或許是苦難淨化了他們的心靈,使得他們對知識有著強烈的渴望。

白天,懌徽忠於寫作,勞心刻骨,到了晚上,他們一起唱歌,一起逛街,曲靖城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懌徽哥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在懌徽沉思的片刻時間,懌茗抬著一大本書走到他的麵前,很謙遜的樣子,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懌徽很愛憐的看了看他,接過書細心解釋,他很喜歡那種眼神,天真中透露著英氣,生活境況的好轉,改變了懌茗內心的滄桑,此時此刻,懌茗早已經擺脫了陰影。

國風影劇院旁邊,聶大叔頭發花白,在寒風中顯得淒寂頹唐,沒有小鳳和狗兒在身邊,他不得不自己出來乞討,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以往高高在上的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

兩年前,他早己為自己的後半輩子做好了打算,甚至籌劃著存下一筆買棺材板的錢,這個計劃還沒有真正落實,而他卻再一次回到了乞討者的行列。

得勢的人會相互攀比,乞討者也是這般,多少年沒有見到聶大叔露麵,這剛一出來,便被其他認識的人攻擊的啞口無言。

“老聶啊,看來你這日子過得也不是順風順水嘛,還以為你忘記了我們這些老哥們了呢?”

“不是親生的娃,終究會離開,小鳳和狗兒以前為你掙了不少錢吧,連我都看著眼紅,怎麼,你把他們弄丟了。”

“說什麼屁話,老聶是怕咱們寂寞,閑來無事才加入乞討者行列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拿別人的失意耍得意,這是永遠失意的人特有的做法,揭露別人的痛苦以達到自己內心的平衡。

這兩個狗娘養的,虧我辛辛苦苦把他們拉扯大,不懂得感恩圖報也就罷了,還讓我這把老骨頭出來乞討,下次被我撞見非得活劈了他們。話裏話外透露著聶大叔莫大的憤怒。

少喪父母老喪子,中年喪偶悲苦事,這是人生中最大的轉折點,沒有比這更失意的了,曾有人因此而一蹶不振,一輩子在陰影中不能自拔,對於聶大叔而言所經曆的雖然不在這三種之內,但也足以讓他痛苦的了。

才享了幾年的福,還沒有夠呢!諸多悔恨,諸多遺憾,使得他更加不能平靜了,早就發下了毒誓,一定要讓兩個背叛他的人嚐盡苦果。

此時,懌茗和鳳兒就像快樂的小鳥,無憂無慮,懌徽之於他們猶如父母一般,將他們嗬護的無微不至。

懌茗常常捂著下巴,靜靜地思索,書本上的知識很容易搞懂,但人情世故呢,遠比這複雜得多。懌徽為什麼要幫助他,為什麼會給他提供優厚的條件學習,生活,他們之間本來就陌不相關啊。

甚至有的時候,懌茗也懷疑懌徽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當然這絕不是鄙薄,而是發自內心的無法理解,無論怎麼說,懌徽都沒有義務這樣做,即便他們處於社會最底層,生活窘迫到了極點。

關愛同情之心,人皆有之,大街上乞討的時候,好心腸的人一擲便十元百元,做慈善的機構,個人更是數不勝數,不管他們是出於對名聲的追求,還是真的想那麼做,總而言之,懌徽所做的,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使他們感到夢幻。

懌徽從來沒有解釋過,或許也隻有他自己能夠懂得,做這一切的意義何在,陌生的世界,舉目無親,是孤單嗎?有時候他自己也弄糊塗了,但有一點始終沒有變,他一定會堅持到最後。

聶大叔回家,賴三迎上前來一陣討好,比起聶大叔,他稍微好些,不用自己去乞討,看人嘴臉,不過其他幾個乞討的孩子就遭殃了,時時被監視。

他們不能與懌茗和鳳兒相比,身體殘疾,讓他們失去了很多資本,離開聶大叔,意味著將步上一條死路,除了靠別人施舍度日,在沒有其他辦法。

“你們要是見到狗兒和小鳳兩個兔崽子就和他們說一聲,過幾天就是大叔的生日了,怎麼說也得回來看看吧,大叔把你們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賴三叉著腰,點指著其他幾個正在吃飯的人。

這副嘴臉除了聶大叔之外,沒有誰消受得起,眾人都很賣力的點頭,他們被打怕了,同情心就不用期待了,對於賴三這樣的人,根本就無法講通。

房屋的另一邊,聶大叔欣慰的點了點頭,這侄兒果然沒有白疼,至少還記得他的生日。不過當想起懌茗拐走了小鳳,他就滿臉怒色,恨不得立刻將他們扒皮抽筋。

曲靖城車水馬龍,走在大街之上餐盡繁華,現代化的氣息鋪麵而來,讓人心神蕩漾,懌徽帶著懌茗和小鳳一路向前,今天懌徽大賺了一筆,想請他們去吃頓好的,兩個小家夥跑前跑後,把奉承的話說了一大通。

“不知道聶大叔怎麼樣了?”走著走著,鳳兒突然說了這句話。歡快的氣氛頃刻全無。

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氣氛融洽,當小鳳的一句話脫口時,幾人都立時沉默了,直到回家後,這種氣氛才緩了過來。

懌徽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他突然間覺得有必要去那個不堪回首的地方走上一遭。懌茗狠狠地瞪了鳳兒一眼,鳳兒則嚇得伸了伸舌頭,大氣都不敢出,從未有過的緊張,從未有過的焦慮正一步步醞釀著。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估計兩三個星期才能回來,你們就放心住在這裏,我會給你們留下足夠的錢,記著,我離開後,別到處惹事,好好讀書。”懌徽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動搖過。

旅途是寂寞的。懌徽看著窗外,那個地方有太多的謎,過去,他始終不敢麵對,而今,整日間魂牽夢縈讓他不能再逃避。

巍巍昆侖山,樹林陰翳,瑤草鋪香,各種珍禽走獸見人不驚,恬然自安,這兒是它們的家園,對於外人來說,這絕對是無可爭議的人間仙境,關於這裏,有諸多神話故事,迷霧重重,被奉為仙家聖地。

相傳昆侖山的仙主是西王母,在《穆天子傳》中就有“穆王八駿渡赤水,昆侖瑤池會王母”的傳說。

在眾多古書中都有關於瑤池的記載,相傳瑤池湖水清瀛,仙鳥成群,氣象萬千;距瑤池不遠處,是傳說中的薑太公修煉五行大道四十載之地。玉虛峰、玉珠峰經年銀裝素裹,山間雲霧繚繞。

在昆侖山北岸,是亙古聞名的昆侖泉,它是昆侖山中最大的不凍泉。形成昆侖六月映雪奇觀,碧波漾漾,傳說是西王母用來釀製瓊漿玉液的泉水。

這些,對於懌徽來說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最讓他感興趣的莫過於二十年前新開辟的人工溫泉。而他,便是自那地下被挖掘出來的。

不知道當年那些施工者是否還有清晰的印象,場麵絕對是震撼性的,那一刻,大小挖機停止了運作,每個人都定定的看著他,甚至有人懷疑他是理論上存在的“祖宗”,因為那一幕實在過於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