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轉換班係(3 / 3)

這裏有山有水,它們在冬日的陽光與冷風中,略顯得有點孤寂,其中透著一種滄桑、物事人非般的感慨。就在一瞬間,很多的複雜情緒全都湧上了李莎的心頭。於是她想到了在機場與風清的第一次相見,第一次讓他充滿諷刺的把自己叫做體育特長生,生日晚宴那個夜風中孤獨的身姿……她還想到兩個人一起去超市裏一頓免費的晚餐,想到風清飆車時的那種風馳電掣的感覺,想到在解剖樓上那一次的徹夜長談,還想到了和他在一起其他任何一件美好的事情和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幸福感。但是到底是什麼讓這一切在頃刻間被撕碎,又是什麼讓這種幸福化為一種泡影,讓它們變得是那樣的遙不可及呢?

是命運麼?命運早已注定風清、子寒和她三人今生就要發生著千絲萬縷無法斷裂的聯係?是命運早已注定了此生的愛情是要被上一代的癡情種們所累嗎?他們愛的如此迷惑,如此不知所措甚至努力的在放手和憧憬當中尋找著一個支點,但卻最終發現這一切其實都是徒勞罷了。

他們就這樣被命運捉弄了,開了一個如此大的玩笑。

“這個是媽媽小時候上學經常來的一個地方,它偏僻寂廖,默默地站立著,就如同是融入了一個滿是靈性的小世界裏,這裏可以啟發著她的靈感和創意。”

“就是那個風教授一直念念不忘所說的揚子伯母嗎?”李莎問道,“難怪能被你發現到這樣美麗的一個地方,我生活在這個城市已經二十年了,我竟然到現在才知道啊。”

“可惜的事所有這一切都是在她逝世之後,我才漸漸發現的,這一切都來的太遲了啊……有時候的我會懦弱地覺得倘若我一直不知道媽媽那掩藏著的秘密,我永遠都不知道事實是什麼樣的話,這樣活下去,我會不會比現在快樂呢?”

“那麼你想出的答案是什麼?”

風清歎息一聲說道:“我想你應該可以明白那種的感覺的……在黑暗之中拚命地尋找著光明的出口,最後終於發現了,卻看的橫在眼前的竟是一片讓人更加無可奈何的汪洋罷了。小時候,我媽媽她經常生病,記得每一次她都被遠遠地隔離到一棵很大的大樹後麵的一座小閣樓裏,我當時明明知道媽媽就在那的裏,但是偏偏卻不能夠靠近。那時我就想等我長大之後,我就做醫生,這樣就能夠幫她減輕痛苦,可以讓她擁有一個強健的身體,我還可以做她堅實的依靠。可是我還是錯了,我風清的存在不但沒能減輕掉她一丁點的痛苦,卻反倒成為她所有苦難的來源。可以說是我把我的母親慢慢地推向了絕路,是我親手殺害了我的母親。”

“你為何要這麼說呢?伯母到底得了什麼病啊,她……她是病重而死的吧……”

“是精神分裂症…...”風清苦笑道,“就那樣的一對夫妻居然因為我一個人的存在而全部都成精神病患者了,這是我的罪孽啊……”

“這並不是因為你的!”李莎打斷他說道,“那隻是上一代的事情,他們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而所要承擔的,其實你是非常無辜的。”

風清搖搖頭說道:“我還記得在媽媽去世不久,有個律師把母親留下來的唯一的箱子給了我,我打開來才發現裏麵竟然全都是媽媽在生前寫下的日記,那厚厚的一摞,是她從少女時代就開始記的,從與風木雲相遇,到結婚,到最後去進行那一項的研究……因為他們在價值觀與信念上的分歧而開始異常激烈地爭吵,直到幸福全部都結束,留下的隻是這兩個永遠都背負良心和道義上愧疚的人來,從此他們便分道揚鑣了。”

“風教授堅持做這項研究的,而伯母卻是堅決反對,再後來伯母就決定帶你離開這裏遠走他鄉去,是這樣的嗎?”

“……”風清沒有說是對還是錯,隻是繼續說道,“因此我才堅持要回到國內來,來麵對屬於自己的道路。隻是沒想到,風木雲竟然和媽媽一樣在受著精神之上無盡的折磨。其實他一直都秘密在那個療養院治療,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在其餘的時間裏不是叫著我母親的小名兒,便是絕望的在那裏怒罵,有時我看到這些會覺得他真的好可憐。曾經甚至我還想過就這麼把他當做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去一直照顧他。因為此刻的我寧願是壓抑著所有的怨恨,去努力地相信此時此刻的風木雲僅僅是一位無依無靠的老人,他失掉了愛情還有事業,也失掉了健康的體魄……”

“但是卻因為我的緣故,你居然傷到了他,其實我知道你從表麵上看來好像很無所謂的樣子,但事實上你是很難過也很擔心的,是不是?”李莎輕歎道,“或者我早點知道這些會好點。”

“其實那一刀是在我心中很久以來的一個夢魘,當血噴出的那一刻,我心中的那個夢魘已經結束了。因此我應當謝謝你才對的。現在我看到他,就不再會那麼的難過……”

“可是對於我李莎呢?你打算如何去麵對呢?”

“那你能否告訴我呢,你現在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啊?”李莎鼓起了勇氣問了出來

,在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可以變得如此堅強,她多麼的渴望風清能給自己做出一個很明確的回答,即使後果會是心碎,她接著說道,“既然你已經那樣不信任我了,為何還要將這些事情給我說呢?為何你早已經知道我有若思的記憶,卻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呢?那些在上一代留下的感情糾葛,我真的不想再糾纏了,現在我隻想知道到底你的心裏是怎麼想的,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

風清凝望著她的雙眼,眼神中充滿了一種非常複雜的神情:“為何你一定要這樣執著呢?我們不過……不過隻是……”

“不過隻是什麼?是個試驗品對嗎?”李莎阻斷風清的話,堅定地說道,“即使我們是他們的試驗品,那我們也是一個具有生命的個體,我們也是人啊,是有感情有血性的人……對,是沒有錯,我有若思的記憶,並且我曾經還甚至以為自己其實就是若思的轉世,可惜的是……確實,我也非常想拋開所有記憶裏的束縛,去和你保持一定的距離,可是我卻沒辦法去控製自己內心的情感,我很喜歡你,就算你覺得現在的我一點也不矜持,覺得我不顧顏麵也好,沒教養什麼都行,可我還是要告訴你。因為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你,你能確定你喜歡的就真的是我這個人嗎?”風清的語氣中略帶著一些憂傷,“或許這一切都隻是你的錯覺罷了。記憶,在有的時候真是很像是瘟疫,他肆虐地蔓延著,侵蝕著我們的大腦。因此那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自己。不要被若思的執念而讓自己放棄掉整個人生,知道不?”

“這是你內心真實的一些想法嗎?這是嗎?”李莎流下了眼淚,忽然心好疼,她接著說道,“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呢?我曾經試過忘掉若思,可是我可以麼?感情上的事情怎麼可以去分清楚哪個是若思的,哪個才是我李莎的?真的是存在那樣一個獨立的李莎嗎?你能告訴我嗎!”

風清輕輕拂去李莎腮邊的淚水,黯然說道:“這麼一個我也無法知曉結果的問題,那你要我怎麼回答你啊?我隻是不想看你就那樣越陷越深啊,不忍看到你被上一代的那些已經消失了的思想所奴役。因為我覺得你其實不該是這個樣子……”

他的聲音居然可以這麼的淡漠,他的眼睛依然還是那麼的清澈如水一般,為何他可以說出這麼狠心的話來啊?難道他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李莎的存在嗎,真的就對李莎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

大雨下在心中,頓時積成了一片汪洋。

李莎絕望地撲到風清的懷中,她真的不想就這樣失去了這個人。

“你答應我好嗎,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吧。去做一個快樂開心的李莎,你有權利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抉擇屬於自己的人生。”

“為什麼要這樣呢……”李莎哽咽著,“為何你總是選擇去犧牲自己啊?對於子寒,以及對於我,為何你都這樣做……”

就這樣就失去他了嗎?難道就這樣讓他從自己麵前走過嗎?話挑明了的那一刻,難道就代表著這種荒謬無理的感情完全地終結掉了?

到底是什麼使兩個人擁有這麼大這麼深的一個無法逾越的溝壑,可又是什麼去讓這個“愛”字瞬間就變得這樣複雜和艱辛?

這些天李莎真的想了很多,就像茹甜說的一樣,兩個人既然在一起了那就一定要信任彼此。風清利用自己的事情是她無法接受的,她知道那就代表著他對她的一種不信任與不了解。但是,她自己難道就沒有一點問題麼?她不是曾經也懷疑過他甚至窺探過他嗎!?即使是後來打壓了這種疑慮,可心底潛意識中的不信任卻仍然是存在的,否則的話她怎麼能夠一看到風清手中的那支錄音筆就瞬間明白了一切呢?

難道說他們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他們真的就不適合嗎?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子寒她……她真的就是若思嗎?”

擦掉了淚水,兩個人肩並肩坐在小山坡上,遠望著夕陽西下,李莎突然想起子寒曾經給自己講過的景色。在那時,風清和子寒就是這樣一起坐在山坡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