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也躺下了,嘟囔道:“那好吧,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就喊我。”
“嗯,你先睡吧。”楊旭點了支煙說道。
李傑明躺在炕上,輾轉反側的來回翻身。自從上河村案發後,自己在夜裏躺下後很少能快速的進入睡眠。他的腦袋裏正順著目前僅有的線索在一點一點的去整理。雖說這些線索沒有太大的價值,但總比苦思冥想要強很多。可是想了很長的時間,不但沒有整理出頭緒來,反而越想越亂。李傑明恨的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他的內心在譴責自己,雖說自己隻是一名普通的刑警,對案件的分析不具有福爾摩斯和柯南那樣的緊密思維,但做為一名刑警,還是一名刑警隊的隊長,從接二連三的案發中都不能掌握重要的線索反而差點被人裝進木箱拉到墳地,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李傑明想了很長時間,直到雙眼漸漸的合攏困意襲遍全身,他才猛的一下坐了起來。他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讓楊旭和方曉去睡覺。這麼做隻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想借此來蒙蔽剛剛站在窗前的紅衣女人,不管是人是鬼,如果他想夜裏出來害命,必然會現身,到那時候將會是目睹真相的時候。李傑明打起精神,細細的聽著屋內的動靜,隔壁的方曉已經傳來了呼嚕聲,看來已經睡的很熟了,楊旭那邊不知道有沒有睡著,因為楊旭從來不打呼嚕。他聽到方曉的呼嚕聲後順勢躺下,也假裝的打了幾聲呼嚕。
可一切依舊很靜,一點聲響也沒有。
李傑明使勁的睜大眼睛,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而睡過去。他為了不使自己睡著,他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在室內的牆壁上來回遊走,雖說什麼也看不見,但這樣做能繃緊一下神經,防止入睡。人隻要不睡覺腦袋裏很難做到一片空白,李傑明也是一樣。他看著黑暗中的牆壁,又一點點的陷入了沉思。還在自己沒入住這座宅子的時候上河村的村主任侯受廷就跟自己說過這是一座凶宅,莫非侯受廷所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凶宅?雖說現在科學也很難解釋凶宅的現象,隻是以書麵的方式告訴人們隻因被稱作凶宅的房子裏含有某種金屬或者什麼化學物質,能夠引起人的幻覺。可是絕大部分人是不相信這種解釋的,特別是住在農村的人,對比特比的忌諱。
想了一通,李傑明發現自己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就仰著頭將目光轉到窗外。正在他抬頭看著窗戶的時候,李傑明的頭皮一麻,隨後大喊道:“什麼人?”
李傑明現住的這間臥室就一扇窗戶,是老式的木製窗。一扇窗由四塊正方形的玻璃組成,上下排列。而此時就在最下方的玻璃上,映著一張人臉,那人臉上的兩隻眼珠子正死死的盯著李傑明,透著一股死氣。
李傑明喊了一聲,那張臉沒有動。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眼睛還在死死的看著李傑明。李傑明的心裏似乎被一顆子彈穿過一般,一陣抽搐。剛剛李傑明以為是自己的眼花沒有看仔細,隨著自己喊完後那張臉還貼在玻璃上,他不禁仔細的看了一眼。這一眼,嚇的他差點把枕頭扔出去。那是一張扭曲的臉,五官已經錯位,而且那臉的顏色如同白紙一般,在漆黑的夜裏格外的顯眼,臉上的眼珠子大的嚇人,仔細的看去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珠子。
李傑明嗷的喊了一聲,雖說是警察,雖說是無神論者,雖說是堅信馬列主義的人,但麵前猛然出現這麼一張臉,估計就是神仙也得嚇一跳,更何況李傑明還是凡人一個。他猛的從炕上跳了起來,順手就把枕在腦袋下的枕頭給扔了出去,枕頭打在了窗框上又掉落在炕上,但此時李傑明已經蹦到了地上,大呼道:“你是誰!?”等他再看向窗外的時候,窗外什麼都沒有。倒是從院子裏傳來了楊旭的喊聲:“隊長,方曉,快出來啊!”
李傑明聽到楊旭的喊聲後飛快的向院子裏跑去。等他跑到院子裏的時候,隻見楊旭正和一個黑影揪打在一起。李傑明這時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他快速跑到楊旭的身前,照著與楊旭揪打的那個黑影就是一腳,那黑影被李傑明突然的一腳踹出了半米多遠。李傑明又快速的一個墊步,左腳猛的跨到黑影的雙腳後麵,左肩一個順勢一拱,見黑影被絆倒在地,左膝順勢的跪在黑影的身上,雙手猛的掐住了黑影的脖子。
楊旭上前按住黑影,這時方曉也從屋裏麵跑了出來,兩個人閑出李傑明將那個黑影架了起來。李傑明站在黑影的麵前,一手托起黑影的下巴,原來是剛剛自己窗前那張扭曲的臉,不過現在變的有點花了。李傑明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幹嘛?”
黑影不說話,一言不發。李傑明叫楊旭和方曉將黑影帶回屋內,自己找出手電照著那個黑影的臉。楊旭和方曉暗自裏鬆了一口氣,這抓到個人,就能證明他不是鬼。不是鬼,那就好辦了。李傑明手裏的手電光照著黑影的臉,隻見那個黑影的臉像是唱戲的花旦一樣,被塗的不倫不類的,樣子異常的恐怖。李傑明叫方曉端盆水來,他想見見這個人的真麵目。
方曉端來一盆水,用一條毛巾蘸著水擦掉黑影臉上的油彩,隨即李傑明三人不禁驚呼道:“是你!”那是一張成熟老練的臉,這張臉早在案發的第二天就被任菲送到了鬆江市的精神病醫院,這人正是上河村的村長……楊凱歌。
“剛剛那個穿紅衣服的人是不是你?”楊旭扯著楊凱歌的衣領大聲的問道。
楊凱歌不吭聲隻是看著眼前的三人嘿嘿的傻笑。方曉扯了一下楊凱歌的後衣領喝道:“問你呢,說話!”
楊凱歌最終將目光落到李傑明的身上,他突然止住笑說道:“徐三貴家有座墳,墳裏麵還有座墳!”
“什麼?你說什麼?”李傑明震驚的問道。
“徐三貴家有座墳,墳裏們還有座墳!”楊凱歌木訥的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會到這來,你不是在精神病院嗎?”李傑明向前走了一步,手電光直射在楊凱歌的臉上。
楊凱歌答非所問的說道:“穿警服拿槍也得死,怨靈回來了,誰都跑不掉!”李傑明聽完楊凱歌的話後用手電照著楊凱歌的眼睛照去,隻見他目光呆滯,魂不守舍的盯著某件物體喃喃自語的重複著剛才所說的那句話。
“看來他的精神病還沒有治好,先把他帶回屋裏再說!”李傑明對著方曉和楊旭說道。
楊旭和方曉押著楊凱歌回屋,方曉用手銬將楊凱歌拷在窗前的鐵欄下,道:“把你的嘴閉上。”可楊凱歌不為所動,依舊重複著那句話。“煩死了!”楊旭捂著耳朵站在方曉的跟前說道:“想辦法把他的嘴堵上,這人叨叨叨的真羅嗦。”
“怎麼堵啊,一個大活人怎麼才能不讓他說話呢,除非把他打暈過去!”方曉說完轉過身看著楊旭道:“你先看著他,我去找些蠟燭來。”
李傑明用手電照著楊凱歌,此時他的心裏無比的疑惑。鬆江市離上河村大約150華裏,楊凱歌人已經瘋了,如果他從鬆江市的精神病院跑出來後坐車回上河村好像是不大可能的,因為依楊凱歌現在這副樣子坐車的話,司機和乘務員是肯定不會拉的,即使是拉了他那楊凱歌必然會在平安縣下車,因為鬆江市沒有直達上河村的客車,如果楊凱歌在平安縣轉車的話,那可定會被警務人員發現的,特別是回到上河村後。即使警察沒有發現他,那村裏的村民也一定會發現的。李傑明想到這伸手在楊凱歌的身上翻了一陣,從上到下楊凱歌的口袋裏沒有一毛錢,這就排除了他是坐車回來的可能。既然他不是坐車回來的,那麼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楊凱歌徒步走回來的,可150華裏,就楊凱歌現在的情形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走回來的,那隻剩下了最後一種可能,就是有人用車將楊凱歌運回了上河村,可什麼人會將他從市裏運回來的呢?難道是楊凱歌的家人?這更不可能啊,警方已經派人聯係楊凱歌的家屬了,如果真是接家屬將他接回來的話,那警方也一定會知道的。
方曉找來了幾根半截的蠟燭,點燃後分別粘在了屋內的炕上和窗台上,漆黑的小屋內頓時有了一種昏黃的光線。隨著搖曳的燭光,幾個人的倒影在屋內的牆壁上跳動著,氣氛倒顯得有些詭異。李傑明關了手電,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緊緊的鎖在了楊凱歌的身上。楊凱歌還是重複著那句話,目光形散虛空,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突然楊旭驚呼道:“隊長,你看他的褲子和鞋!”
李傑明聽到楊旭的話後微微的地下頭看著楊凱歌的鞋和褲子,一時間也沒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方曉也疑惑的看著楊凱歌的褲子,問道:“怎麼了?挺正常的啊!”
“不正常!他是精神病裏跑出來的病人,應該穿著病號服才對,而且,你看他的褲子可鞋,難道不覺得的麵熟嗎?”楊旭上前一步,站在李傑明的身旁指著楊凱歌說道。
李傑明聽楊旭這麼一說,頓時恍悟道:“這鞋和褲子,我們也有!”方曉一聽李傑明的話也恍然的驚呼道:“我們隊裏上次統一買的,可他穿的這個會是誰的呢?”
“趙小川?賀小夫?”楊旭歪著頭問李傑明。
“還不能確定,他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鞋和褲子的呢?”李傑明仔細的思考著。難道是有人將這褲子和鞋套在楊凱歌身上的?
“隊長,你看!”方曉說完,握住楊凱歌的手腕,擼起他的袖子道:“這手表,好像是……”李傑明見到楊凱歌的手表後,心裏不禁顫抖了一下,他向前一步,緊緊地攥住楊凱歌的手腕大聲的喊道:“你是從哪弄到這塊手表的,說!”楊凱歌呆滯的目光突然一下聚集到李傑明的臉上,那淩厲似刀的目光與李傑明焦急的目光撞到一起後,楊凱歌突然淡淡的微笑道:“介入者死,你明白嗎,誰進誰死……哈哈哈哈,穿警服,拿槍,更得死!”
李傑明見楊凱歌說了這麼一句話後,他憤怒的用雙手掐在楊凱歌的脖子上,大喝道:“快點說,你是從哪弄到這塊手表的。”方曉見李傑明的情緒異常的激動,知道再這麼下去李傑明可能會喪失理智,他推開李傑明的雙手,輕聲的安慰道:“隊長,我來問。”
“你快點說,你是從哪弄到的手表!”李傑明想用力的撥開身前的方曉,可卻沒能成功,方曉硬是將他按坐到炕上,說道:“隊長,你冷靜點,他手上的浪琴表不代表就是嫂子的,我來問,楊旭!”方曉喊了楊旭一聲,一個眼神示意楊旭過來按住李傑明。可楊旭一聽楊凱歌手腕上的手表可能是李傑明妻子的,這火一下就竄到了頭頂,他惡狠狠的看了楊凱歌一眼後,照著楊凱歌的小腹起身就是一腳。楊凱歌被這一腳踹的大聲的呻吟起來,手銬與鐵欄發出一陣陣劇烈的摩擦聲。方曉被楊旭的舉動嚇了一跳,他一下推開楊旭道:“先別動手打他,萬一打暈過去或者打死了,這表的來源就沒人知道了。”方曉一手按著楊旭一手按著李傑明道:“你們兩個先冷靜一下,我來問,我要是問不出來,你們愛幹嘛幹嘛,就是把他打死了,也沒人知道。”說完,他拎著楊凱歌的衣領將雙手扶著窗台蹲在地上的楊凱歌拽了起來。方曉摘掉楊凱歌手腕上的女屍浪琴表遞給了李傑明,然後轉過頭看著楊凱歌問道:“你聽著,我隻問你一遍,你老實回答,你要是不回答還在那裝神弄鬼的話,我可就不替你攔著了!你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