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間的玻璃片前,呼吸著昨日立秋帶來的一絲新鮮與好奇,看到太陽打了個哆嗦後繼續無奈地照常升起。
已經不早了,七點十分,就比學校規定的早讀時間往前挪動了不到十分鍾的距離。而我又非常明白,從家裏騎車到學校再到爬上高高的四樓卻遠不止這點時間。
但或許,這就是我內心不自覺想要表示反抗的一種方式吧。反抗慘無人道的楊澤一中,反抗整個不那麼人性的教育事業。當然,還連帶著傷及到了我親愛的班主任夏小白同誌。
聽到隔壁不知誰家“咕咕”的鴿子聲,我終於推著自行車走出了家門。
早晨的朝陽看起來永遠都是那樣,隻要人們一抬頭就會有一種自己活得很混亂的感覺。金黃虛白的輪廓永遠都是毛茸茸地畫在那兩座低樓與高樓之間,讓我永遠都看不清楚它缺失了另一半的模樣。瀟灑的白光沒有溫度,也沒有令人枯燥、煩悶、還有褪也褪不去的潮熱與窒息感。所以才說這樣的陽光會讓人們感受到無比的聖潔。不管隔著多少世紀以後也還會是這樣,永遠都是飽和著光芒讓人成長。
走到了一樓的樓梯口,我有些不自覺地向一排整整有四個班級的走廊裏望去。就想要知道,四季會不會也和我一樣,一樣的選擇遲到。因為,我總感覺這樣的出場方式才是最適合我們的。
但轉念又想,我什麼時候會在意一個陌生人的想法了。
真是多管閑事。
我悠閑地走在樓梯間,直走爬樓,拐彎爬樓,反正就隻會不停地爬樓爬樓,心裏都不知碎碎念了多少遍的“累死人了”“我走不動了”“上天你快劈死我吧”像這樣的話。空空蕩蕩的樓梯間沒有一個人,因為人都已經塞進教室裏讀書記單詞去了。
於是,隻留下我一個人的“噠噠”聲還在頑強叫囂得無援。
手裏還一直握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喝空掉的豆漿盒。
隨著我的重心抬升,眼前所能看到的風景也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幻。
我看到對樓矮層的格子間越來越小,小到我都在懷疑它們是怎麼能夠裝得下四十個人的。還有那些巨大的香樟和銀杏,它們真在竭力奉獻自己的綠色嗎?那麼小的一點綠,怎麼看都會有一種無力的頹敗感。
就這樣想著想著,一會兒東想一會兒西想居然就到了。
思想這個東西還真是習慣犯罪啊,沒有經過我的任何允許就剝奪走了我的感知能力。就像是前一秒我還在遙遠的伊甸莊園,而下一秒就會被無情地拍回到現實一樣。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總覺得像是周圍有什麼人偷了你的時間又偷了你的感情。真是讓人無比鬱悶得抓狂。
一個跨步走到了四樓的樓梯口,一拐彎我就看到了我無比親愛的夏小白同誌。
我回想著,仿佛一年四季等著我進教室都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種習慣。
而我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停下來和他搭訕閑聊吧。雖然,我也很想這樣。
但我什麼也沒做,因為我還不至於天真得沒有腦子,這可是嚴重犯規找揍的行為好嗎。或許再等等吧,等到哪一天我想不開了就勇敢一回。
所以,我也隻是匆匆的掃了他一眼後就果斷地朝後門走去。而他,也隻會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一樣。
我想,原來這才是為什麼我竟然會喜歡一個老師的最本質原因吧。一種非常特別而又難得的寬容。
果然,一整個教室都已經滿當當的坐滿了人,而我,就是唯一那個還沒有到的人。
我沒有放下書包,而是首先打開了昨天下午就已經準備好的課本。胡亂翻開到了連我都不知道是哪一頁的地方。隻是,我的這一係列動作映在老師眼裏卻是明顯的非常受用。她看著裝模作樣的我,沒有了起初的不悅和惱怒,反而對我流露出了一種甚是欣慰的表情。看吧看吧,老師都是這樣,不管你內心到底想著什麼,在乎的永遠都隻是你的外表。
捕捉到了季雨陽到底在帶讀哪一部分課文。於是我也隻好掩耳盜鈴的再往後翻了翻。
隻是到底還是會有些尷尬。
不過我想說的是,在這個嚴肅的空間裏,別說翻書這樣的小事了,就算是你整個人都翻了過去也不會引來什麼八卦的注意。估計,這也就是楊澤唯一一個比較好的地方吧。
但……這封信是哪裏來的?
還是明碼標頁地夾在今天要帶讀的課文裏。無論會是什麼原因,明晃晃的頁數還是完全吸引了我的所有注意。這……是個巧合嗎?還是其實是雨陽想要提醒我今天的帶讀?畢竟除了她以外也沒有誰會有這樣的特權了。我看著站在講台上的季雨陽,一時有太多的迷糊還有不解。我心想,算了,估計應該是雨陽那孩子好心做的吧。不過這到底還是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