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人皮麵具是用活人身上扒下來的最光滑柔軟的一塊肌膚精製而成,既輕且薄,應該看不出破綻才是。
“主人,我……”易了容的姬如雪正想說點什麼,卻見項少卿望她的眼神那般鄙夷而驚怒,她忽然就住了,她知道,她冒犯了他心底專屬於琉璃苑裏那個女子最神聖的那塊領地。
項少卿此刻心裏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覺,他以為他得到了心愛的女子,卻原來與他一夜纏綿的女人不是她!而他昨夜那樣艱難的下決心時所做的掙紮,與她纏綿時的幸福和甜蜜,以及今日醒來後的喜悅和彷徨,這樣多的情緒,在這一殘酷而可笑的事實麵前顯得那般的滑稽!
他不貪戀女色,但以前也不是沒碰過女人,隻是這樣的方式,不能為他所接受。
外麵天氣和暖,陽光燦然而盛大的鋪開,籠罩在整個天地之間,而這寬敞的寢閣裏卻是寒氣逼人,那絲絲縷縷的光線半點也照不進男人的心底。
項少卿異常冷靜,冷靜得讓人害怕,他望著地上女子完美到無懈可擊的易容術,心念一轉,忽然生出一種想法。
他掀開被子,從容不迫地披了件衣裳下床,來到姬如雪的麵前蹲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笑意明明是溫和的卻讓人無端的感覺毛骨悚然,他說:“既然你這麼喜歡冒充她,那索性,本將就成全了你。那個計劃,由你來執行,如何?連本將都能被你騙過去,隻要他看不見你的眼睛,聽不見你說話,那他一定不會知道,你不是她。正好,你也可以嚐嚐,你們奏家自製的銷魂散,我再順便給你加點料。”
姬如雪嬌軀一抖,似是不能相信般地瞪著他,雙眼就浮了淚,慘然笑道:“少主,當真是心狠!”
項少卿依舊溫雅的笑著,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輕淺的腳步聲,他皺眉,記得昨晚飲酒前吩咐過,沒他的允許,誰都不準進這個園子。
他沒有立刻站起身,隻凝著門口,看什麼人這麼大膽,敢違背他的命令,如果那時候,他料到進來的人是誰,他一定不會這麼鎮定。
秋風微涼,刮過落葉紛紛而落。朝夕今日的腳步有些微浮躁,她走在琉璃苑裏,感覺周圍寂靜的有些不正常。項少卿叫人看守琉璃苑,不準裏麵的人隨意出入,但卻有吩咐,她哪裏都不能去,卻惟獨可以來琉璃苑。
朝夕低著頭,徑直走向他歇息的寢閣。寢閣的門半敞開著,她以為他起了床,沒打招呼就直接走了進來!大概是這幾個月都住在一起,已經習慣了隨意,然而,一進屋,她剛叫了聲將軍,便愣在了當場。
淺灰色地磚上,一個女子赤著身子,頭朝著門口半躺半坐,她看不見女子的麵容。項少卿蹲在女子的身旁,一隻手托著女子的下巴,他發絲散亂,衣衫不整,袒露著胸膛,看上去竟有幾分淫蕩,讓人一看便知發生了何事。
項少卿身軀一震,眼中頓時閃現一絲慌亂,他這才想起,這個園子也隻有她進來才不需要稟報,他連忙放開姬如雪,站起身發現自已此刮的儀容是何等的不堪,心中懼惱非常,抓了一旁的腰帶匆匆係上。
朝夕幾時見過從容鎮定的項少卿有過這般慌亂失獵的表情,她回過神來!淡淡說了一句:“抱歉,打擾了。”碰上這樣的尷尬,實在是很無奈。
項少卿見她轉身走了,也顧不上整理其它,就追了出去,在院中的梧桐村下拉住她的手,很想解釋,卻無從開口:“玥兒,我……”
朝夕頓住腳步,回頭淡笑道:“將軍無需解釋什麼,這是你的權利。”
說不在意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畢竟他目前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為著自己是他妻子的身份努力抑製自己內心的感情,希望自己能做到對婚姻的忠誠。
盡管與將話傅連城都說清楚了,但也不否認,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對項少卿也不是全無感情,至少她為他的愛而感動過,甚至是心動過,她還決定如果他輸了,她願與他同生共死,不負他傾心的愛意。
可是,今日的一幕,讓她親眼見到,總難免會感到難堪,她不會責怪他也沒有權利責怪,畢竟她沒有盡到一個做妻手的責任,她也就沒有權利阻止他去別人那裏尋找安慰。倘若他能尋到另一個真心愛的人,對他們來說,都將是一件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