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
“埋怨我?”
“並沒有。”
“那……你是擔心我?”
這一次,喻小藍又沉默了很久,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輕輕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她不是沒有是非觀的,她知道林深處殺|掉的都是壞人,對那些人她不會去同情,但她就是個普通人,普通人的概念裏,殺|人是一件很大很大很大的事情,這就代表著她會很擔心。
她最初昏睡的那兩天,做了一個很是冗長的夢。
夢裏有無數從沒有見過的場景,最觸目驚心的還是一臉血跡的林深處。
她見過那樣的他,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就是那個樣子的。
有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她明知道他的工作有多麼的血腥,多麼的危險,可是不親身經曆一次的話,那些血腥和危險就等於一個完全沒有意義的符號。
而今,因為深有體會,所以深陷焦慮,繼而不能自|拔。
兩個人都不再言語,進了家門。
從這一天起,喻小藍像沒事人一樣,開始和所有的人說笑。
晚上還是照舊,有的時候,連續幾晚睡不好,特別的困,熬到十一點再睡,一點多就會醒過來,而後睜著眼睛到天亮。有的時候,一點都不困,就閉著眼睛等啊等,天快亮的時候能睡會兒,天亮就又醒了。
她心裏知道,這樣的日子或許還會持續一個多月才能好。
而這一個多月,她還是得熬。
實際上,並沒有五年前那麼的煎熬。
醒的早,她就看日出,京城的日出雖比不上海邊,卻也有不同的韻味,她會耐心等待太陽一點一點地跳過高樓。
睡的晚,她就拿著星的望遠鏡,找星星,一找就是一兩個鍾頭。
這是她的小秘密,她以為林家沒有人知道。
快五月中旬的一天淩晨,她正抱著膝蓋,坐在飄窗上,掀起了窗簾的一角等太陽,一個溫暖的手臂,突然掀起了窗簾,從背後環住了她。
她一怔,慌忙解釋道:“剛剛起夜,想著好久都沒看日出了,我就是想等一等……”
林深處沒有揭穿她,他也在飄窗上坐下,從背後緊緊摟住了她,慢悠悠道:“哦,我也好久沒有看過日出了。”
這個時節,將將立夏,還不到五點鍾,太陽就露頭了。
喻小藍起先還很惶恐,後來就任由他抱著,看著陽光從一點點的橘色,慢慢變成了金燦燦的一大片。
喻小藍轉了下頭,和他的嘴唇碰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
也好像,等了好久,就在等這一刻。
睡衣的扣子,一顆一顆被解開了。
那隻大手,從她的前胸一直滑到了她的腰。
他們很久都沒有做過了,迎著這曦光就在這窗台上。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好像她是什麼易碎品一樣。
還有那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她知道的,她要是稍微有一點點的反抗,他便會停下手。
她也知道,原來,她一直以為的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秘密,他一直都知曉。
他很小心,從來不敢莽撞來觸碰,就和現在的撩撥一樣,時時刻刻,心都是懸著的。
她的眼眶有點兒熱,有什麼東西快要盈滿眼眶的時候,她放鬆了自己,輕輕閉上了眼睛,摟住了他的腰。
並沒有不適的感覺,那一陣一陣酥|麻感,像舒緩的按摩一樣,瞬間就讓她再一次熱淚盈眶。
她在心裏想,她可能要信佛了,她會每一日在心裏,向佛述說,她的老公是個好人。
即使他手染了鮮血,也是個好人。
好人應該有好報。
林深處從她的身體裏退出來的時候,她昏昏沉沉,基本上能算睡著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做愛做睡著了……他能氣死的。
可是現在,他隻是小心翼翼地給她清理了一下身體,蓋好了被子。退出房間的時候,特意鎖上了門。
他今天還有事,出門要出很早。
臨出門之前,他還是給她寫了一張字條。
他一字一頓寫道——
“院子裏的玫瑰樹,開花了。”
他把字條放在了茶幾上,一走出門,便看見一樹的火紅色玫瑰,在晨風裏搖曳著。
時候到了。
走出家門的時候,林深處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