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清晨的涼風,秦山站在還沒有多少行人的街口,想了又想,走到一家將開門的郵|政報亭前,衝著報亭裏頭的人道:“老板,給你一塊錢,用你手機發個信息怎麼樣?”
“可以。”
秦山接過了手機,把信息發送出去了之後,又專門到發件箱裏刪掉,這才攔了個機動三輪車,“去茅村。”
“好遠的。”
“多給你十塊錢。”
山輪車咣咣當當,一個多小時之後,停在了茅村所在的山腳下。
車夫操著很重口音的普通話:“還有六裏地的山路就到了。”
秦山給了錢,下車。
秦山知道,他們不會明目張膽地呆在村子裏,可村裏一定會有給他們通風報信的人。
他說自己是來旅遊的,操著一口明顯的外地口音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很快就有人來給他領路。
那人是個啞巴,隻會支支吾吾。
沿著茅村上頭的山路,又往上爬了三四裏,到了一處沒有人煙的密林。
那啞巴在密林外指了指,自己轉身往下。
秦山猶豫了片刻,進了密林。
他沿著啞巴手指的方向走啊走,感覺快要走出林子,這才看見一間破破爛爛的木屋。
這裏連竹屋都沒有。
吳羨霓和緊跟著她的三個手下,帶著喻小藍擠在一間抬頭能看見半邊天的破舊木屋裏。
秦山到的時候,本來就很擠的房間顯得更加的擁擠。
喻小藍一看見秦山,張了張嘴,她是想問喻藍星去了哪裏?
可是秦山至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這時候,吳羨霓問了:“那孩子呢?”
秦山終於等到了爆發的時候,他怒道:“說好的沒有危險,我他媽差點被那些兵用機關槍給突突了。我現在和你一樣,也被通緝了。”
阿文忽然拔出了槍,對準了他的頭,“你他媽沒被那些兵突突了,我現在就把你突突了。讓你去吸引那些人的目標,你他媽長不長腦子啊?這麼輕易就被發現了,那邊還他媽怎麼換吳將軍?”
秦山一下子就弱了,連聲道:“別,別,別開槍。我已經很機警了,可是那些人的速度太快了。”
阿文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如今就剩下他們幾個,其餘的人都去了吳境縣城,準備伺機動手把吳將軍搶回來。再說了,那些人並不是他們自己人。事成不成不知道,如果事敗,他們還得掩護著吳羨霓逃到境外去。
這個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了一個擋槍的,也就是多了一條生路。
阿文把槍收了起來,轉身又去了吳羨霓的後頭,悶聲不響地坐了下來。
此時的吳羨霓早就六神無主。
她順風順水了二十幾年,要什麼沒有!說起來喻晨歌還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道坎坷,眼前便是她人生中的第二道坎坷。
她自己是沒膽子回來的,可是有人告訴她,隻要她回來,按照他說的做,就能保證她的父親平安無恙,還能保證他們父女在海外生活無憂。
是以,別管是換還是搶,她前一日真的是報有極大的信心。而今,內心突然忐忑不已。
與此同時,喻小藍的心裏才算鬆了一口氣。
喻藍星安全了,不管秦山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次的事情,他辦的很好。
她靠在牆角,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
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她的心裏明白,對方出師不利,很可能會把怒火發泄到她的身上。
想想自己可愛的女兒,再想想自己剛剛開始的婚姻生活。
喻小藍第一次,如此地害怕自己會再也看不見他們。
喻小藍抱著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
她想,林深處和她說過不會離婚,可他說過他們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嗎?
連續多日的恐懼和多日的疲憊,在把喻藍星交給了秦山之後,一下子湧了上來。
她從來都知道她不是一個強者,她可以挨的了餓、受得了苦,可她受不了精神的折磨。
而吳羨霓像是很了解她的過往,從一開始就給她吃了藥。
那藥沒有名字,可單單憑氣味,她也能聞的出來,那是抗抑鬱的藥,藥量比正常的藥量加大了一倍。
有一種焦慮和抑鬱,被稱為“藥源性焦慮”、“藥源性抑鬱”。
這是由抗高血壓藥,抗精神病藥等等藥物,引起的焦慮或者抑鬱。
喻小藍控製不住地焦慮著,她很清楚地知道,焦慮和抑鬱是孿生的。
這個時候的她,被無盡的恐懼和無助感給籠罩住了。
又到了吃藥的時間,阿文拽著她的頭發,把藥塞進了她的嘴裏。
喻小藍沒有往下咽,而是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