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離世,讓我明白了死亡的痛苦往往不在於其本身,因為死亡對人而言就如生一般,是再正常不過的,到了這時候,人一般也會坦然的接受;隻是其痛苦的根源在於臨死前,突然一下子看透了人間的醜陋,而終究無法釋懷。爺爺便是這樣的,我看得出他那兩眼的悲憤我無奈的淒涼,以及還要低三下四的要求他的後人們照顧好遺留在世的孤孀。
本來八月二十七號就應該回學校了的,爺爺的喪事也辦完了,這個家我也無甚留戀,早走早解脫。隻是、心中已經全然沒了想上學的心思。心灰意懶的每天躺在床上睡覺,或者來回打滾。現在才知道,這樣的生活可怕極了,沒有任何思緒,沒有任何欲望,和躺在豬圈裏的牲畜毫無二致。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九月一號,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日子裏,連骨頭都酥了,走起路來也左搖右擺。想了想,是該去我的母校昌都三中看看了,畢竟在那裏我的人生才剛剛進入正軌,愛情也是在那裏才生根發芽,就連日後賴以生存的友情也是在那裏找到的。所以,不論這個學校給過我怎樣的不愉快,它仍是我心中無可企及的聖地,隻是因為在那個地方,那段時間,我的心中住進了某些永遠都無法抹去的人物。
站在學校的大門前,卻突然的不敢進去了。學校又在修建大門了,好不氣派,比起我們在這讀書的時候,要寬敞了好多,也大氣了好多。以前的小矮的院牆都不見了,換成了高達兩米的水泥混合物鑄成的牆壁。我在想,如果以前就是這種牆壁,那該多好,江煙就爬不出來了,也就不會發生以後的那麼多的事情。
也許是我忘了,今天是九月一日,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我被越來越多的人群給不由自主的擠進了學校,一進學校,我就慌了。心裏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像是怕看見那些滿臉歡快天真的笑臉,就一如四年前,我獨自來學校報到一樣,雖然孤單,卻也歡快的像個出了牢籠的小鳥。也怕見到那些老師們,怕見到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以前和他們相處的不是十分的融洽,但現在想起來,他們卻是最可愛的人。
我像個打了敗仗沒臉見人的逃兵一樣,低著頭在人群中穿梭著。終於,在抱頭鼠竄般的十幾分鍾後,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我整個高中三年度過的地方-我那可愛的教室。不過我隻是站在窗口向裏麵望著,卻不敢進去。因為它已經不屬於我了,我隻不過是個曾經的房客。然後還是習慣性的站在了那顆柱子旁,看著下麵來往的人群。這天風和日麗的,微風吹的人醉意濃濃,原來我是這麼留戀那段日子。聞著這些熟悉的氣味,感受著這熟悉的感覺,就連風也如故人一般可親
仿佛後麵有人在被後敲了我一下,這感覺是那麼驚人的相似!高三的時候,我哦就常常這樣站在這個地方,然後江煙就會走過來,在我被後輕輕的敲我一下:又想我了?連敲的力度都是那麼的相似,本來以為是幻覺的。怎麼可能這麼巧,但還是不想轉身去,在潛意識裏我多麼渴望它是真的,就如同我是多麼渴望看到江煙,我怕這一轉身,身後空無一物給我帶來的巨大的失落感。
“又想我了麼?”如此熟悉而又帶點霸道的聲音,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有了。我確信,是她,是江煙來了。
“嗯”我依然沒轉身,背對著她點了點頭。
江煙也沒再說話,有時候我真的相信默契就是在沉默中悟出來的,因為沉默的時候,兩個人的心思大概都是純淨而都澎湃的,這時候,沒了聲音、沒了嘈雜。聽到的全是天籟、是彼此的心跳聲、是彼此的呼吸聲。我大概是相信的,不然江煙怎麼會如此這般的了解我。
“我有點渴了,你請我喝奶茶吧。”江煙背靠著圍欄麵朝著我側身對我說到。
“好啊、那走吧。”當然了,沒有牽手,各走各的。
在奶茶廳裏麵突然看到好牆壁上貼著好多好動的、色彩斑斕的小方塊的紙。上麵被各種各樣的筆跡所填滿。江煙忍不住過去看了看,然後興致勃勃的對我說:“江、我們也來寫張吧?證明我們來過。”
“好吧、你說寫就寫唄”
想了想、寫下了:故地重遊四個字。
然後江煙說:“讓我看看你寫的什麼。”
“不給,要是你抄襲我的了呢?自己寫自己的”
“切,小氣鬼。誰要看你的啊。我早就寫好了,我數1、2、3,然後我們一起把紙翻過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