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隻是想去找靳陽問清楚,結果就看見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劉蘇。那麼晚了,兩個人一起回家。傻子也猜得到其中的原因。唐嘉寧盯著靳陽的車一點點向自己靠近,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好像喝進肚子裏的酒精在那一刻統統回流進了大腦。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踩下油門,玩命似的撞了上去。

她沒有用自己這一側去撞靳陽的車。車子左拐時剛好是右側迎上對方。副駕駛位側麵車窗的玻璃碎的稀巴爛,可擋風玻璃還好,雖然也撞出了幾道裂痕,但玻璃還在,沒有掉下來。

唐嘉寧額頭被擦傷,右手手臂骨折。但人是清醒的。她知道病房門外一定堵滿了媒體記者。她甚至不敢向窗外看。聽說靳陽受了傷,她忍不住拉住給她檢查傷口的護士詢問靳陽的傷勢,可對方卻隻是搖頭說“不知道”。

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去救劉蘇,這樣的本能得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唐嘉寧還記得剛進sc那會兒,自己激動得在停機坪上亂跑。靳陽很大聲地嗬斥了她。當時她覺得尷尬,可後來,林蕭曉說,“關心你才會說你,不然,你被飛機撞飛了都不管你”。

她好奇,如果剛剛坐在劉蘇位置上的人是自己,靳陽會怎麼做……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唐嘉寧嚇了一個激靈,她以為是媒體記者們發現了她。她慌張地抬起頭,看見靳老爺子一步步走了過來。

“爺爺……”唐嘉寧心虛地叫了一聲。

老爺子的臉繃得緊緊的,眼睛裏都是怒氣。他強壓下火氣開口道:“感覺怎麼樣?”

唐嘉寧忙搖頭:“沒什麼大事了。”

“好。”靳老爺子雙手拄在拐杖上,“那現在,你來給我一個解釋。”

唐嘉寧眨了幾下眼,而後毫無預兆地就哭了出來。她一邊搖頭一邊發誓說她從來沒有想傷害靳陽。她隻是氣不過劉蘇……

可現在,不管她說得多麼感人肺腑、多麼悔不當初都沒辦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了。

靳陽在監護室躺了整整兩天才被轉入普通病房。老爺子回家了,劉蘇沒有走;靳陽叔叔走了,劉蘇依然沒有離開。她在很小的時候經曆了兩次離別。太小,所以不懂得傷感。可現在,她看著靳陽躺在那裏,胡茬都長出來了,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她一步都不敢離開,她怕她一轉身,他就不在了。

靳陽媽媽買早餐回來發現劉蘇還站在床邊盯著靳陽發呆,便勸她回去。不料,劉蘇還挺固執的,怎麼勸都不聽。

靳媽媽歎了口氣:“醫生說靳陽今天應該能醒了。你好歹也回去梳洗一下。你都在醫院呆了三天了。”

劉蘇聽了下意識抓過肩側的頭發,已經打了結。她又摸了摸鼻子,結果指尖上全是油……她往後退了兩步,把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略帶尷尬地說道:“我先回去,我馬上就回來。”

靳媽媽點頭:“好。”

劉蘇出門就攔了計程車,先回了sc的公寓,洗頭洗澡換衣服。然後又踢踢踏踏地下樓打算再去靳陽那裏做些吃的帶去醫院。跑到社區門口,剛要伸手攔車又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於是,她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回去,翻箱倒櫃地找出了靳陽買給她的那枚戒指。

她這三天裏也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在靳陽那裏她就隻記得給他做飯。她煲了粥,倒進保溫盒裏,連盒帶袋子的一起捧在懷裏,跌跌撞撞地下樓,幾乎站到馬路中間去攔車,然後又從醫院大門一路跑到靳陽的病房。

深冬季節,她卻出了一身的汗,站在病房門前時她覺得自己要虛脫了。眼前一片片發黑,額頭也冰涼冰涼的。

靳媽媽聽見聲音,轉頭就看見劉蘇晃晃悠悠地靠在門邊,眼神發虛。她忙起身把她扶了進來,給她搬了椅子讓她在床邊湊合趴一會兒。

碰巧這個時候,靳陽醒了。劉蘇又小宇宙爆發了似的,騰地站起來跑出去叫醫生。

不過,醫生趕過來時靳陽已經又睡了過去。

靳媽媽看著心疼,拉過劉蘇把她按進椅子裏:“你睡會兒吧,我看著呢。”

“他醒了您一定要叫我!”

“睡吧,睡吧。”

劉蘇是真的累了。她不過是打算趴在床邊歇一會兒。結果一歇就直接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