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唐嘉寧來了一次,不過她並沒有進來而是包裹嚴實地站在門外,隔著玻璃看進來。靳媽媽看見了,卻假裝沒看見,兀自低頭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劉蘇身上。

此前,靳陽的爸爸和靳陽都沒有和自己說過這些事。她要是知道老爺子用她來威脅靳陽離開劉蘇她早就發火了。他們把她當成什麼人?會稀罕靳家的產業還是指望老爺子的垂憐?老爺子不允許她進靳家老宅又能怎樣,她又不是嫁給了那棟破房子,進不進得去她根本不在乎。

黃昏的時候,靳陽醒了。精神看起來也好了很多。他睜眼就看見站在床頭邊的母親,便掙紮著要坐起來。

靳媽媽見狀忙把他按住,用下巴指了指趴在床邊的劉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三天沒睡了,別吵醒她。我去叫醫生。”

靳陽垂下視線。他看見劉蘇微微弓起的背輕輕起伏,看見她的頭發胡亂地貼在臉側。他忍不住伸手慢慢劃過她的睫毛。

劉蘇睡的迷迷糊糊的,隱隱約約感覺床鋪輕輕顫了顫。她慢吞吞地挑開眼皮,看見微紅的指尖從眼前掠過,慢慢貼上她的臉頰。

“靳陽?”劉蘇渾身一個激靈,醒了。她迅速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跑一邊喊,“你別動啊!”

她跑的很快,像陣風似的,靳陽還沒來得及抓住她,她就已經衝了出去。她踉踉蹌蹌地往醫生辦公室跑,完全沒注意到靳陽居然拔掉了輸液管追了出來。跑到一半,才聽到身後靳陽沙啞的嗓音。她原地立定愣了五秒,掉頭又往回跑。

“不是告訴你不要動,你跑出來幹什麼!”她抓著靳陽的胳膊把人往回推。

“劉蘇?”

“嗯嗯,你快躺回去!”

“楠楠……”

“嗯……”劉蘇心髒猛地一緊,手臂一軟,冷不防就被靳陽掙脫了。

靳陽差不多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才把眼前這個對自己又吼又推的人抱進懷裏。身側,是往來穿行的人群,身前,是手足無措的劉蘇。他倚著牆壁才勉強站直身體。手臂漸漸發涼,視線也開始模糊,可他還是站在那裏,不肯鬆手。

在醫院這種地方,最常見的就是生離死別的戲碼。手術室外,每天都能看到一排排哭天喊地的可憐人。可像劉蘇和靳陽這樣近乎偶像劇的橋段實屬難得一見。難道是男主得了絕症,在被推上手術台之前和女主做最後的惜別?

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好奇而又憐憫的目光。

劉蘇有些尷尬。良久,她動了動,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先回病房,我去找醫生好不好?”

靳陽就像被釘在那了似的,一動不動。

“你們兩個都回去,醫生就在這。”在靳陽追出來的那一刻靳媽媽就已經站在那裏了。其實,她還是很樂意看他們兩個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要不是擔心靳陽的身體,她絕不會打斷他們兩個人。

劉蘇聽到靳媽媽的聲音就更窘迫了,脖子一縮,整張臉都埋到靳陽懷裏去了。

反倒是靳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自己腳步虛浮、一步三晃還不忘強行拉著劉蘇一同回病房。

這是家部隊附屬醫院,由於靳陽爸爸的原因他們對靳陽不敢有半點怠慢。眼下,一大群醫生護士們圍在病床邊把靳陽從頭到腳觀察了一遍,像研究人體標本似的對每一個傷處都做足了評論。最後,又長篇大論地囑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就差沒用電腦整理成文檔,然後打印出來貼在床頭了。

不過,總結起來也就四個字:控製情緒。

等到醫護人員全部散去,劉蘇才從人群後露出腦袋。她走到床邊,幫靳陽重新蓋好被子。

靳媽媽拉住劉蘇:“醫生都說靳陽沒什麼問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靳陽聞言,眉頭一擰,看向兩個人:“既然沒什麼問題,我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靳媽媽一記淩厲的眼神掃了過去:“遵守紀律,控製情緒!”

靳媽媽在家裏的地位一定不低,一身威嚴,一句話就把靳陽噎的直瞪眼。

想著高冷如靳陽居然也有被迫低頭的時候,而且,還剛好就被自己撞見了。劉蘇頓覺心情大好,她得意地向靳陽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跟著靳陽媽媽往外走:“那我先回去,有什麼一定要打我電話。”

“放心吧,不能有什麼事了。”

劉蘇點了點頭:“您別送我了。”她走到門邊,沒讓靳媽媽跟出來,輕手輕腳地幫他們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