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的走廊筆直有序地站了兩排的黑衣保鏢,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肅穆,氣氛沉重又凝滯,壓迫得人幾乎難以喘氣。

霍燃神色疏淡,有保鏢伸出手,攔住了霍燃和蘇予。

霍燃下意識地小小一步,遮擋在了蘇予的麵前。

保鏢板著一張臉,語氣公事公辦:“霍律師,抱歉,謝先生說律師奸詐狡猾,在見到您之前,必須搜身,您也必須上交一些東西。”

霍燃瞥了眼人高馬大的保鏢,保鏢立馬懂了,另一個女保鏢,站在了蘇予的麵前。

兩人分開搜身,蘇予和霍燃身上較為尖銳的物品、錄音筆、手提電腦、手機等通訊工具都被收走了,然後他們才見到了謝老。

謝老仍舊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一雙眼眸陰鷙,但細細看去,卻能發現他眼睛裏的紅色血絲和眼瞼下不可忽視的深深陰翳。

他瘦骨嶙峋的手指,用力地攥著拐杖的龍頭。

雙手交疊著,死死地撐著,冷眼看著霍燃和蘇予的走近。

謝老仿佛一夜之間,就蒼老了許多,他極力想要挺直的背脊,也顯現出了潰敗的弧度。

他喉結滾動,兩腮顫抖,隱忍著什麼,過了許久,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了出來:“霍燃,阿申在看守所的時候,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他好好的,為什麼會自殺!他為什麼要自殺!那個時候隻有你能接觸到他!”他越說越激動,手背上青筋起伏,他撐著拐杖站了起來,“阿申一直都很想無罪釋放,明明一切都好轉了,為什麼!為什麼!才不過一個早上,他就自殺了!”

他仿佛要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霍燃的身上。

謝老的眼神仿佛要將霍燃吃下去:“你跟法庭到底做了什麼交易,我之前尊重你的職業道德,同意你保密,但現在你必須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霍燃盯著謝老看,神色冷冽,薄唇輕輕地抿著,任由著謝老發泄情緒。

謝老表情猙獰到太陽穴都看得見凸起的筋絡,他忽然揚起了拐杖,朝著霍燃就要砸下去。

霍燃單手一把抓住了拐杖,他沒用很大的力道,但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換來了保鏢們的嚴陣以待,他們的手都伸到了西裝內裏,仿佛隨時都能掏出手槍。

謝老冷笑,帶著倉皇和諷刺:“這下好了,這下全都完了……”

“謝老,謝申是什麼時候自殺的?”蘇予靜默了許久,忽然開口。

這話才一問出,謝老的目光就嚴嚴實實地鎖在了蘇予的身上,帶著濃烈的壓迫感,他攥起手指,死死地盯著蘇予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麼,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老才打破了沉默,他顯得有些顫巍地往後一步,坐了下來,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那把拐杖,仿佛離開了拐杖,他就再也不能支撐住了一般。

戴著黑墨鏡的保鏢下意識地扶了他一把,被他毫不留情地甩開了。

謝老咬緊了牙根:“我們到家的時候是10點左右,阿申他從看守所出來之後,沒跟我說過任何一句話,我以為他是心情不好,畢竟剛從那個地方出來,也就沒有逼迫他說話。我正在安排今晚晚宴的時候,他說他想一個人靜靜,就進了房間,鎖上了房門,我是一個多小時後,才發覺不對勁的,敲門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回應,我就讓人拆開房門進去了。”

謝老的呼吸聲沉重又急促,他兩腮骨死死地咬合著:“阿申在房間裏自殺了,他自殺了。”

謝老的眼睛裏映染了漫天的猩紅,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牙縫。

“阿申自殺了,阿申死了,阿申居然自殺了!”謝老一動不動地盯著霍燃,“你到底跟阿申說了什麼?霍燃!你要記住,你就隻是個律師,你賺你的錢就夠了,別自以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真相是什麼,跟你沒有關係!你隻要知道謝申不可能殺人,盛晚是自殺的就夠了!”

霍燃目光疏淡,蘇予卻不再像之前幾次見麵那樣沉默,她輕輕地抓住了霍燃的手腕,往前了一步:“謝老,您不奇怪麼?如果像您說的那樣,如果謝申像他在法庭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渴望無罪,他現在無罪釋放了,他難道不該高興麼?”

之前她和霍燃猜測,謝申表現出來的樣子,更像是他偽造出他殺人的現象,他明明知法,卻故意利用法律,在法庭上表現出輕視法律、毫無悔過的樣子。

盛晚的遺書被警察藏起,是因為警察想要徹查謝老。

謝申在無罪釋放之後,選擇了自殺,像極了不能承受良心的責備而畏罪自殺,但盛晚的遺書並非偽造的,盛晚自殺的可能性也很高。

……

蘇予盯著謝老:“謝老,謝申是怎麼自殺的?”

謝老眼底紅紅的,他沉默著,一言不發地回視著蘇予,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眼底浮上了濃重的譏諷和輕視:“蘇予,蘇治國知道你和霍燃這樣的窮小子在一起麼?”

蘇予的睫毛扇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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