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記麵鋪在城西一條旮旯巷子裏,店主李月鸞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別看店主這名號聽起來不錯,但擱在李記麵鋪上,著實沒啥好驕傲的。巴掌大的小店麵,四張小桌子,煮麵跑堂收錢洗碗都是一個人,也就是所謂的店主月鸞。
芳齡二十,尚未出閣的月鸞著實是個大姑娘了。這街上同她一般大的姑娘,哪個不是早就嫁人,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月鸞不是不想嫁人,可她年紀小小就沒了爹娘,獨自一人支撐這家麵鋪,還拉扯著兩個孩子——當然不是她生的孩子,是她爹娘過世後,留下的兩個年幼的弟弟。
就算月鸞再水靈能幹,想娶她的大老爺們,一見她這情況,也必然會打退堂鼓。誰家娶媳婦願意娶個帶倆拖油瓶的姑娘。
當然,也有願意接納姐弟三人的,可不是四五十歲的老癩□□想找個黃花閨女填房的,就是風流紈絝富家子想納房小妾的。
月鸞條件再不濟,但好歹是清白人家出生,哪裏能答應這些個。
於是,月月年年拖下來,水靈靈的月鸞,也就到了雙十年華。
如今月鸞也顧不上自己的終身大事。看著兩個弟弟大寶二寶日日長大,她唯一的心願就是好好拉扯這兩個小鬼,讓他們多讀點書走出這條旮旯巷,再存點錢讓他們娶上漂亮媳婦,過上好日子,她也就心滿意足了。至於自己,橫豎就這樣過吧。
麵鋪生意不錯,一來是月鸞煮得一手好麵,二來是她長著張俏臉玲瓏身段,外麵好些登徒子都當麵背麵叫她麵鋪西施。自然,來她這裏吃麵的都是些販夫走卒,有些是看上她的麵,有些則是為著她的人,沒有爹娘和男人的大姑娘,總該是容易被人欺負的。
好在月鸞獨自挑起家中重擔,混跡市井多年,也不是什麼柔弱小姑娘。店裏來了想揩油的二流子,她便一把菜刀,咚咚在案板上剁得直響。叫那些登徒子,也隻能悻悻摸摸鼻尖,頂多在嘴巴上沾點便宜。
比如現在店裏就有兩個街上的二流子,舔著臉一邊吃麵,一邊時不時瞅著剁肉的月鸞,眼裏猥褻之色盡顯無遺。
“大妹子,怎麼光做麵不做點包子餃子,大妹子白嫩嫩的包子肯定比下麵好吃。”
“你這說的哪裏話,李姑娘這麼漂亮能幹,下麵才是最好吃的,怎麼會比包子差。”
屋子裏的大寶二寶聽到包子兩字,笑嘻嘻跑出來添亂:“姐姐,我也想吃包子。”
月鸞舉起菜刀狠狠剁了幾下,瞪了一眼兩個小鬼,惡聲惡氣道:“一邊呆著去!”
大寶二寶向來最怕姐姐,見狀摸摸鼻子,滾進裏屋去了。
月鸞斜睨了兩下桌上的二流子,皮笑肉不笑道:“兩位大哥常來光顧,小妹這裏多謝了。小妹也知道兩位大哥下麵肯定是不行,才來我們李記麵鋪吃麵的。”
兩個二流子聽她搭話,更加來勁。其中一人咧著一口大黃牙笑道:“哎呀,妹子說的啥話,哥哥下麵可是行得很,你要不信,今晚哥哥不閂門,專程等妹子來嚐嚐。”
月鸞忍住衝動想吐的衝動,暗自啐了一口,要不是為著幾個銅板,她早揮著菜刀將這倆混蛋趕出去了。
忍了忍,她繼續笑道:“哥哥下的麵留給嫂子們嚐就可以了,我自己開麵鋪的,哪裏還吃得下別人的麵。”
倆二流子還想占便宜,門口忽然浩浩蕩蕩走進四個人。四個人用浩浩蕩蕩形容著實有些誇大其詞,不過這幾人確實很有懾人的氣勢。
兩個二流子見狀,臉色一變,也不管碗裏還有沒吃完的麵,擱下兩個銅板,起身灰溜溜從來人旁邊躬身往外走:“周二少爺,小的不妨礙您了,您慢用。”
被喚作周二少爺的人,正是四人中最前麵那個。隻見他麵容白淨俊秀,一雙眼睛烏黑清澈,總之是一張少見的好看的臉。他身上穿著一身紫色錦衣,腰間佩戴者叮當做作響的環佩,一看就價值不菲。整個人高大精壯,尤其是和那張俊美的臉相比,甚至是有些過於精壯了。月鸞絲毫不懷疑,他一根手指就能將自己從店裏扔出去,實際上,曾經確實有個不長眼的地痞,被這位周二少爺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店裏扔到了門外。
周二少爺是誰?當然是城中第一大家周家的二公子周子璟,是城中名副其實的第一小霸王。要說這座城裏,地痞霸王委實不少,但能被稱作第一,必然是霸王中的霸王,是其他霸王見了都怕的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