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抬眼。

她舉著杯子靠近:“謝謝你,願意出來幫我。”

沈舟從她杯中酒,看向她那張暈染了胭脂色的臉頰,之前的紅印已經消散的差不多,可他卻還記著。

他轉動指尖的杯,忽而露出個笑:“怎麼謝?”

許微瀾剛想端起酒杯喝了,杯上卻橫著一隻手,沈舟靠近了點:“怎麼謝我?”

她看了會,慢慢露出一個笑:“同甘共苦,以後有許微瀾的東西,肯定會有你的一份。”

沈舟的視線從她迷離的眼神落向滿杯白酒,最後嫌棄地抽過來往後倒光:“滿嘴酒氣,吃菜!”

許微瀾確實有些暈,她笑著擺了擺手:“吃不下。”

樓上就是KTV,不少人已經陸陸續續往上走。許微瀾腳步虛浮地問沈舟:“會唱歌嗎?”

卻換來一個懶得搭理你的眼神。

“感受下這年頭庸俗的娛樂項目之一,”她往牆上倒,被他順勢拉著:“好好走路!”

許微瀾拂開他的手,繼續往邊上倒:“看清楚!我走的是直線!”

得,酒瘋子最大。

KTV裏坐了會,沒想到徐淵是個徹頭徹尾的麥霸,可歌唱的確實……難以入耳。但是不少人在一曲結束後狠命鼓掌,舉起酒杯高呼:“導演真棒!歌迷來獻酒了……”

之後的話,她也沒聽進去。

出品人來坐了會就走,許微瀾陪徐淵喝了兩杯就覺得已經快到點,她站起來往外,推開門發現有人站在邊上抱著胳膊當門神。

“喂。”

男人側頭沒說話。

許微瀾笑,腳步虛浮地往洗手間走:“是不是覺得裏麵烏煙瘴氣,挺不好?”

沈舟眉心微凝:“你喜歡?”

“誰喜歡?”

盥洗池邊她洗了把臉,迷蒙的眼暈了酒氣,裏麵像起了一層霧。許微瀾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精致的妝容,最好的狀態,奢侈的飾品,酒醒了些,卻勾唇笑得有些自嘲。

她靠著大理石牆麵從包裏摸出煙,沈舟眉心擰做一團,“又抽?”

“解酒。”

打火機的火苗剛躥起,沈舟指尖一起掐,瞬間就滅了。許微瀾不死心打了好幾下,最後男人不耐煩,伸手一彈,幽藍的火苗出現在他的指尖。

像是變戲法一樣,左右遊走,跟著他的動作。許微瀾漸漸忘了自己要做什麼,眼睛盯著它。

沈舟側頭:“你真奇怪。”

她這才抬眼,隔了幾秒才開口:“恩?”

“以後不想笑就不笑,不想說的話就別說,想哭就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許微瀾嗤笑:“你這個境界,奧.馬都做不到。”

這個世界,除了嬰兒,還有誰做得到恣意妄為的從心?嬰兒哭久了還會挨兩巴掌呢。

她的指尖摸過自己的臉頰,鏡中的她做出同樣的動作,眉眼如畫,紅唇如火,誘.至極。沈舟不說她沒覺得,可他偏偏說了,她忽然害怕起這張臉。

有些麵具帶得太久,已經著她的肉,撕不下來,除非合著血。

許微瀾眼裏起了一層霧:“這樣的我很討厭?”

沈舟看著她沒說話,忽然他抬手把火苗往上一甩,剛想說什麼,頂上忽然響起急促的警報聲!

“怎麼——啊!”滅火設備啟動,密集的噴頭開始朝下……噴水。

許微瀾被淋了一頭一臉,窈窕的曲線畢露。整層樓都在下雨,所有包廂裏的人都跑出來,現場亂成一鍋粥:“怎麼了怎麼了?著火了?”

KTV領班在高喊:“大家誤會,都是誤會,稍等啊馬上師傅就把噴灑關了!”

闖禍的沈舟下意識把許微瀾勾在身後,卻滿眼天真:“不知道。”

許微瀾無語至極,用力拍了幾下這家夥的背以示懲罰。

隔了一會終於沒再噴水,當工作人員開始尋找觸發警報的源頭,沈舟下意識把她拉進了廁所隔間中。

空間很小,她抹了把臉上的水剛想說話,卻被男人捂著嘴。

“噓。”

外麵有腳步聲:“看下監控呢?是有人拿煙熏設備嗎?”

……完了。

等人走後他才鬆手,許微瀾苦笑:“做好賠錢的準備。”

沈舟抹了把後腦勺,摸了下發圈卻斷開。一頭青絲順著滑下。

“你的頭發……”許微瀾捏了一支放在掌心,略濕,順滑的冰涼。

沈舟側頭,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披下長發的樣子。

與往日的清朗、幹練完全不同,多了一份勾人的邪氣,如同水墨畫中走出的精致魅惑。

他低聲:“恩?”

忽然有些舍不得,她猶豫了問他:“……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