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短歌(2 / 3)

知道這些後,我也不甘落後。我想,上聯是溱潼風光,下聯還是以溱潼風光為好,於是,用溱潼古山茶的景致湊出下聯:萬花開一樹,樹上樹下樹裏外。

近來,從母校溱潼中學得知,2008年9月6日,王君老師帶領高三(5)班學生尋夢儲巏廣場,他們看到半副楹聯後紛紛應對,或以不同風物,或以不同角度,共對出下聯52則。試舉六則如下:千年孕萬水,水鄉水土水溱湖(王君)、萬人行單巷,巷頭巷尾巷中間(彭玉)、全鎮樂三魚,魚餅魚球魚丸子(顧婷婷)、雙屐印數洲,洲北洲東洲城莊(吉玉梅)、兩耳聞千古,古鎮古街古溱潼(李彩雲)、百春盼一夢,夢裏夢外夢中樓(秦雨虹)。

讀餘德泉《對聯縱橫談》(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知,出聯極難對出,或對句無與倫比,就稱為“絕”對。傳說,蘇軾知杭州時,同一些文人坐船遊西湖,有個歌女斟酒,不慎將壺掉入湖中。一文人當即出一聯:

遊西湖,提錫壺,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蘇軾沒有對出,至今也不見下聯。有案可稽的是,江西南昌鍾鼓樓,在東湖西岸廣濟橋南,建於南唐以前,那上麵有一聯至今還獨掛在那裏:

鍾鼓樓中,終夜鍾聲撞不斷。

像這樣的“絕”對,不知攪過多少人的腦汁!不是這方麵條件滿足不了,就是那方麵照應不到,所以至今孤哉獨哉。但是,“絕”對如果碰到相應的事物或環境,忽然醒悟,也有對上來的。

江蘇南通,俗稱南通州。紀曉嵐隨乾隆皇帝下江南至此,想到北京也有個通州(今通縣),俗稱北通州,心血來潮題了一聯: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可他題後,再也想不出對句來。遍問隨行,也是一樣。後來,他(亦說他的侍從)到街上遊玩,見街上當鋪很多,頓時受到啟發,於是得了下聯:

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這個對句的後一個“東西”用了“借對”,與出聯可謂天衣無縫。

清朝末年,四川文人劉師亮少年時欲拜一位王先生為師,王先生以自己在街兩邊開的一個穿心店茶館為題出上聯:

兩頭是路穿心店。

要劉三日內對出。就這七個字,乍看不怎麼樣,其實很“絕”:後三字是有特色的事物,前四字又要說明該事物的特點;七個字中還要用表示人體部位的二個字。以才思敏捷著稱的劉師亮想了三天二夜也沒有對上。第三天晚上,他猛然想到自己的臥室,窗外是滾滾的岷江,地板是從懸壁上打樁撐起來的,心裏一亮,對出下聯:

三麵臨江吊腳樓。

後人評價,除了劉師亮這個對句外,恐怕難找第二個了。

古鎮溱潼學士碼頭牌坊篆刻的半副楹聯,因其獨特,成為充滿魅力的人文景觀,將為理解和傳承中華傳統文化起到一定作用。建議當地旅遊部門在廣場醒目位置掛一隻征集“下聯”的信箱,以便集思廣益,收集成冊,讓這一文化接力活動代代相傳。

2009年12月2日

溱潼皂莢樹及其它

溱潼鎮子上的山茶和國槐兩棵古樹名氣很大,觀者、吟詩作文者眾,而溱潼皂莢樹也不同凡響,卻鮮為外人知。

三棵樹在東西向的一條巷內:自山茶院西行二百餘步,是古槐,西邊與古槐隔牆相望的便是皂莢樹。這裏原是五代時寺院,大殿十架梁進深,木石古韻氣勢雄偉,猶在。

皂莢樹看上去老態龍鍾,特別是落葉後的冬天和早春,看來看去都是一株枯死木。其實她還不足二百歲,與唐槐、宋茶兩位“老太太”相比,隻是清朝的“小姑娘”,輩份比賈母、林黛玉相差還要大得多。一年夏季,我測得樹高約10米,基圍2米,一抱有餘,有那麼一點高頭大馬的女籃運動員的風度。開花時節,滿樹枝葉間繁花似錦,宛若少婦風采靚麗逼人。這集生與死、老與少於一身的皂莢樹,難道要給人一點哲學啟示?

樹身長著一簇簇尖刺,每根長約4厘米,堅挺而犀利。與別的樹刺不同,她的刺生長伸長,刺上長刺,多成一個個“個”字形,不由得令人想起古典名著《三》《水》《西》連環畫中的巨型狼牙棒。一老者告訴我,過去溱潼人喜用這樹上尖刺挑螺螄肉。這怕是“萬物皆備於我也”的又一典型事例,不知先賢哲人陸象山是否知曉?我忍不住用手去試那一個個駭目的鋒芒,像是在摸一件折戟沉沙而猶張牙舞爪的兵器。樹以刺護,讓人產生人生感慨。不過,這兒曾辟為小學,為防止傷害學生,一人高以下的刺皆被人工鏟除,隻留下累累大瘤。現在看來,當時若以鐵柵欄圍之,保持原狀多好。

家住樹旁的趙老師拿出一把皂角,形狀極像扁豆角,大小不一,小的如扁豆,大的有四、五個扁豆長。我小時候就知道它泡水可洗衣。資料說,宜用於洗滌絲綢,不影響光澤。趙老師說,莢入藥主治咳喘多痰,種子主治便秘,刺治癰腫瘡毒。

那老者還告訴我,這棵樹隔年(是逢雙年)開花結莢,這使我十分詫異又有點慚愧:世上竟有隔年開花的皂莢樹,而我——一個讀過厚厚《植物學》的專業人直到現在才知道。我清楚地記得小時候莊上的那棵皂莢樹是年年開花結莢的,我們那個村莊離溱潼僅四公裏。同事黃寶林老家在薑堰鎮的一個村,離溱潼不過二十公裏,他家的一棵也是年年開花結莢的。

到百度網搜索,塔塚村(未注明省市)有株三百五十年的皂莢樹,上世紀60年代,很多村民洗衣就靠這棵樹。可想而知其樹體之大,產量之豐,但未說明年年結莢。江蘇沐陽縣縣城程開聚家的葉茂枝榮,年年掛果。山東棗莊有四十多年的“夫妻樹”,是自生自長的,雌樹比雄樹體大,懷抱著雄樹,仿佛一對親密戀人。令人奇怪的是,雄樹年年開花,從未掛果,雌樹隔年開花結果,產莢百餘公斤。安慶市的省榮軍修養院,曾是康、雍、乾年間父子宰相張英、張廷玉府邸,院內古皂莢樹年年花開二度(未說明結莢情況)。

有隔年開花結莢的,有年年開花結莢的,有年年開花從未結莢的,有一年開二次花的,莫衷一是。是皂莢樹存在亞種,還是與地域環境有關?有待進一步探索。

皂莢樹為羽狀複葉,就是一葉柄兩邊對稱長有若幹小葉,有如中國農業銀行標誌的中間部分。溱潼相視而立的槐樹和皂莢樹離得很近,微風起兮,樹葉沙沙,仿佛在笑著說著悄悄的知心話。說什麼呢?原來她們同屬豆科,羽狀複葉的大小和小葉的形狀都極相似,也許她們在笑多少年來,極少有人知道她們身上葉的秘密。在這裏我告訴你,用小品演員範偉的話說,我就告訴你一個人:看看羽狀複葉的小葉數,單數的是槐樹葉,雙數的則是皂莢樹葉。每棵樹上有成千上萬成千上萬羽狀複葉,她們都分別記住了自己小葉的單、雙數,年年歲歲,難得長錯。

我老家莊上和同事黃寶林家的皂莢樹早已不在,裏下河平原上的皂莢樹一棵一棵都倒了,這使得過去人們常見的這種樹變得異常珍貴。我不知道,人們為什麼容不下與人為善的皂莢樹?

溱潼有棵皂莢樹,溱潼不凡!

2010年3月15日

五代人的“溱湖情緣”

清明時節,暖暖午後,坐在湖邊,凝望湖水,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家五代人的“溱湖情緣”。

我的爺爺、奶奶去世早,父親自童年起就師從他的叔父(我的叔爺)高二適先生,8年冬夏,師生教學,叔侄相待,情同父子。抗戰勝利後的1945年深秋,叔爺自渝回到溱潼嶽父家,趁人帶口信給了我父親。裝上糯米、赤豆、蠶豆、芝麻,拿了南瓜、菱藕,捉了雞鴨,父親還從自家店裏灌上一壇“頭曲”,並特地裁了4塊紅方紙,蘸墨寫了“恩、師、叔、父”貼在壇上。次日一早,父親撐的小船像一支離弦之箭射向了溱潼。見到9年未見的先生,父親放下物什,情不自禁地與恩師抱在一起……中午,叔爺品嚐了一小杯“頭曲”,對父親說,家鄉水釀出的酒不亞於川酒啊,可取名“溱湖酒”!飯後,借著酒興,叔爺要寫字,父親趕緊磨墨,誰知叔爺開頭揮毫即是“鴻逵侄徒”——字竟是送給父親的!回家後,喜孜孜的父親作鏡框安上先生的字,這就是我小時候天天在“明間”仰頭可見,誤作唐詩背誦的那首《秦潼道上聞子規》:

出蜀稀聞子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