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並不算個愛湊熱鬧的人,反而更喜歡一個人安靜點,隻不過今天鬼使神差地湊了上來,或許是因為終於能夠有機會看到這個神秘女子的真麵目。
大個子一邊跟房東打著招呼,一邊努力探頭往房間裏側看。看得出房東對這個不速之客有點不滿,但畢竟人家有海拔優勢,攔也攔不住,隻能無奈地攔住其他人,並喊道:“已經報警啦,大家不要在則(這)裏聚(寄)集了,沒什麼好看的,都別看了。”
報警?房東的話反而讓人更加在意裏麵發生了什麼,我當下也不想浪費了這個好位置,畢竟後麵的人一直往前擠,也分不清誰擠誰了,於是我暗中推了一下大個子,他原本就因為往裏探頭身下不穩,再經我這麼一推,往前一個趔趄把房東都擠開了。
我趁著他大吼大叫著“哪溝推我?是哪溝”的時候,裝作無辜的樣子,腆著臉往房間裏頭看。
這一看讓我背脊涼了一下。
裏側的床鋪著略鮮一點的玫瑰色床單,以及整套歐式的床上用品,其上躺著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子,一動不動,露出來的肌膚泛著詭異的綠色,像氣球的塑料顏色,她的一隻腿反著折到胳肢窩的地方,另一隻直愣愣地抵住床邊的牆,一隻胳膊也是以奇怪的姿勢將另一隻抱住,整個人扭曲起來,仿佛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拉扯她的神經。
這個女人身材算是很不錯了,隻不過此時保持著這種詭異的姿勢,完全讓人對她穿著睡衣又略微走光的軀體提不起任何興趣。
她似乎是,死掉了。
我注意了一下,地毯有被床腳擼起的褶皺,白灰牆上也殘留著被床頭猛烈撞擊的痕跡,看來昨天的翻雲覆雨確實存在,隻不過……難道她是自己一個人在折騰?
或許我該將昨晚聽到的東西分享一下。
“我……”
“我去你奶奶的!就是你小子推的我吧?啊?”大個子突然衝我吼了句,令我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憋回了肚子。
被這麼一罵,我感覺血氣一股腦衝到臉上,反口斥了聲:“你哪隻狗眼睛看到我推的你?”
大個子明顯沒想到我這麼凶,愣了一下,才挺起胸膛結巴地喊道:“你,你……不是你推的誰推的?”
“哎!”房東在房間裏喊著什麼,我一開始以為是要來勸架,但是聽到身後的人一陣驚呼,發覺不對勁,於是側頭朝房間裏看了一眼。
我心髒霎時跳漏了一拍。
大個子也順著我的視線回頭,我剛想喊“當心”,但已經來不及。
床上的睡衣女郎跟個沒靈魂的木偶似的,晃晃悠悠從床上爬起來,整個過程悄無聲息,讓人完全無法想象那個詭異的姿勢是如何做到的。之後,她睜開眼,睜得很大,就像要用眼皮把眼球給擠出來,那兩顆充滿血絲的眼球基本讓人看不到眼白,隻是顛覆了原本玲瓏五官的美感,變得像個鬼一般。
大個子回頭的一瞬間,睡衣女郎高聲嘶吼,同時往前撲了過來,震得床險些塌掉。
她像頭猴子一樣騎在大個子身上。大個子一邊喊著“我草”,一邊已經失去了平衡,搖晃著就要倒向房東,伸出的手還險些把我給拉倒。
我跟房東都趕緊後退,看著大個子被這個瘋狂的睡衣女郎按倒在鞋櫃上,力量竟然完全被壓製住。
接著的景象完全像是喪屍電影。
女郎一口咬進了大個子的額頭,都不知道人體的牙齒究竟哪裏來的如此強大的咬合力,竟然能夠瞬間撕開頭顱上覆蓋的那塊肉。
大個子高聲哭叫,就在我的跟前尿濕了褲子,而更震撼的是血淋淋的腦袋和女郎血淋淋的嘴巴,鮮血從牙齒間滴落,就滴在鞋櫃放著的那雙黑色高跟鞋上,異常豔麗。
門外早已亂作一團,靠近門口的想往後退,而靠近樓道的則拚命想往前擠,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整個三樓走廊的人就像兩股對衝的激流,誰也不輕易讓步。
我跟房東就處於事發現場,一時間沒辦法離開,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個子被一口一口咬死,誰也沒上前幫忙。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並不是感到愧疚,而是覺得自己離死亡是那麼的近。
直到大個子的腦殼已經血肉模糊,被睡衣女郎壓在身下一動不動,我身旁一直愣著的房東才突然跟見了鬼似的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我耳膜都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