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得體地笑著:“李叔叔多慮了,譚明不是不明理之人,當然明白李叔叔在這件事上的難處,如今幸好謝書記調來,剛好可以使李叔叔沒有顧慮的法理和情理兼顧,真要說起來,譚家還要感謝你的,這些且不說,我爸眼見著也沒那麼快就出來,關照他的事,自然還希望李叔叔撥冗一二。”
見譚明這麼說,李再山眼神徹底澄清了,哈哈笑了幾聲,道:“我還道你會怪我,想不到你這麼通世理,譚主任有福哇。”
“李叔叔要是再這麼誇我,我隻怕走不出這門了。”
李再山愕然:“此話怎說?”
譚明笑道:“飄飄然飛起來,掛在上麵了。”邊說邊指了指天花板。
李再山大笑。
一位工作人員輕輕敲了下李再山辦公室的門,輕聲道:“李書記,謝書記請譚先生過去。”
譚明起身:“那,謝叔叔我就過去了,有勞你了。”
李再山一直送他到謝葆闖的會客室外才回辦公室。
譚明整了下衣著,輕敲房門,聽到裏麵喊“進來”才推門進去。
謝葆闖的辦公室是間套間,外麵是間會客室,裏麵才是他辦公桌安置的地方,兩個套間相連,在會客室裏抬頭就能看到在裏間辦公室辦公的人。
譚明的記憶中是沒有謝葆闖此人形象的,雖然說譚振鵬和謝葆闖的交情可以用過命來形容,但到底兩人分開早,此後都是零零落落的聯係,故此,譚明和譚月都知道譚家有個世交高官叫謝葆闖,但確確實實沒見過麵。
謝葆闖年紀比譚振鵬大一些,形容清瘦,精神卻非常矍鑠,他以一種非常標準的軍姿坐姿坐在辦公桌後,臉上架了副眼鏡,手中握著一支筆,在一份發文稿上寫著什麼。
“謝書記。”譚明想了一會,覺得還是以公職身份稱呼他比較好。
謝葆闖抬眼,見到譚明,嚴肅的臉上就鬆開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個笑容甚至可以稱為慈祥。
“你就是小明吧?和振鵬真像。快進來。”
譚明笑了笑,聽過這個人的事跡太多,他感覺自己有些放不開了。
謝葆闖起身,快步走過來,拉著譚明的手:“來,坐。”
譚明緊挨著謝葆闖,越發拘謹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心裏又有些奇怪,謝葆闖明明沒有見過自己,怎麼這麼一副熟絡樣子,還。這樣促膝長談姿勢?
謝葆闖拍拍譚明的手,感歎道:“我和你爸認識的時候,都比你還年輕啊,想不到再見,振鵬的兒子都這麼大了。”
譚明笑著:“我倒是常聽我爸提起您。”
“你來想必是有什麼事情吧?盡管說。”謝葆闖見譚明實在不自在便挪了挪膝蓋,離他遠了點。
譚明有些緊張:“謝書記,我知道,我爸生活作風上麵有些不嚴謹,但是如果,這次舉報他的人撤訴的話,是不是可以不予追究了呢?”
謝葆闖扭頭看著譚明,譚明在他的目光下,越發緊張,目光不覺瑟縮了一下,因為謝葆闖的眼神就像兩道精光,好像能看透一切。
好一會,謝葆闖才開口:“小明,你對你爸這事怎麼看?”
譚明笑了一下:“很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
“如果隻是個旁觀者,我肯定會說,這種好色成性的官員,早就應該進去受些教訓了,可現實,他是我爸爸,身為兒子,總是不希望父親出事的。”
“你就不曾為你媽感到不平嗎?”
“當然有。可是這種不平,也隻有在見到他平安後才有功夫和他計較,現在他人還在裏麵,幾個月了,我們甚至沒有看過他一眼,外麵關於裏麵的說法又非常多,我們難免會擔心,隻是,如今謝書記來了,那份擔心才可以放下。”
謝葆闖對他這番話不予置評,站起身走了幾步,然後站在譚明身前,垂頭看他:“小明,我雖然跟你爸交情匪淺,但是我是絕對不會因私廢公的,你爸這些年做過些什麼,還沒到W市的時候就有人向我彙報過了,我倒是覺得關若彤這次舉報時機選擇非常及時。”
這話譚明就不明白了。
謝葆闖道:“小明,你對時事應該也有關注吧?這些年落馬的這些官員,皆是從財色上出的問題,你爸既然好色成性,你又怎能保證他就不會由色涉貪?而且我來了這裏,你爸的工作能力我又深為了解,說實話,這麼多年,你爸處在文明辦主任一職上,確實是大材小用了,我初來乍到,自然不會對自己戰友起疑心,任人不避親,我倒也不忌諱,肯定會將你爸的職位做些調整,這一調整會發生什麼,就真的難說了。關若彤這時節發難,倒真有阻止你爸滑向深淵的作用。”
譚明深思,然後覺得,好色成性的譚振鵬,真的有非常大的可能發展到貪,現在沒有,時機和現實都沒提供便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