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良！”廖錚的怒火達到了極點，他一腳踩在茶幾上，身子前傾，怒目橫眉道，“你他娘的到底想幹嘛！”
廖錚的特務害怕鬧出大事，慢慢走到沙發旁拿走了茶幾上的手槍。
“放下！”廖錚喊住特務，奪過手槍對著何少良冷笑。
何少良霍然起身，不輸氣勢。他看見了垃圾桶裏的水杯，彎腰拾起後又倒滿了涼水，就這麼不偏不倚的朝廖錚臉上潑去。
那一刹那時間仿佛凝固了，特務頭皮發麻，他垂首不敢看廖錚的表情。以他對廖錚的了解，下一刻他就會抓起何少良的衣領揮上一拳，然後兩人纏打在一起，要是門外的特務再衝進來一場亂鬥，估計整個軍統上海站都得亂了套。
蟄伏了三天的秘密行動，眼看就要變成全武行，對門的漢奸要是現在走出來看看他們軍統的熱鬧都不為過。
廖錚剛一伸手就被何少良拍開，他甚至先發製人的拋出狠話震懾住了廖錚：“全麵停止抓捕漢奸的任務，總部下的命令，你敢不聽！”他扯了扯嘴角冷哼一聲，抱臂從邊上繞到廖錚身後，看著廖錚氣到戰栗，“打算事後邀功的吧廖處長？這條捷徑你可別走，據我了解……這命令是張念山下的。”他拿過廖錚的手槍又替他裝回腰間槍套裏，“我是在幫你啊，廖處長。”
任是那特務也無法接受何少良口中的“好意”，他從衛生間裏抽了一條幹淨的毛巾給廖錚擦臉。
唐靖懷的出逃，讓他失了先機，何少良的破壞，又讓他丟了後招。廖錚甚至希望對門的漢奸乖乖待在房間裏，否則被何少良的人抓去，他就等於丟了唐靖懷。
“何少良，你給老子滾。”廖錚推開特務，這是他給何少良最後的麵子。
“何處長，我們處長還沒吃早餐呢……”特務的臉色難看極了。
何少良玩也玩夠了，他抬眼看著廖錚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別提有多爽了。他叫上跟來的特務們，得逞的笑道：“哈哈哈，好好，我們走，別打擾黨國的棟梁吃早餐。”
行動處的人揚長而去，就連門都沒替他帶上，廖錚終於忍無可忍，轉身一腳踹翻了茶幾，玻璃製品碎了一地：“吃你娘的早餐！給老子把對麵的漢奸抓進來！”
而等他們闖進對門的房間時，馬大良早已不知所蹤了。
接踵而至的失利猶如雪上加霜的諷刺，不過短短幾秒鍾，廖錚就怒不可遏的把房內能砸的都砸光了。
“處長……”
“今天不把這個車夫給我抓回來，你，情報處的所有人，都他娘的給老子滾蛋！滾！”廖錚近乎於咆哮的聲音把特務嚇的不輕，他連連答應退出房間。眼看一上午就要過去了，能不能找到，他心裏真的沒底。
【十三時，山海樓。】
過了早飯時間，山海樓的生意倒冷清起來了，外頭的人流也減少了。自從那些東洋兵被遣返回日本以後，就很少再有出得起票子點戲看買故事聽的爺了。山海樓的趙老板害怕自己被劃為漢奸，想了各種辦法“通路子”，鈔票送出去不少，卻沒一個人敢給他個準數。
因為生意不好，不單是賞錢少了，就連客人的茶水票錢也大大縮水。唐靖懷先前所在的祥慶班已經從一個禮拜三出戲的頻率消減成了一月兩出。除了山海樓的演出，他們還必須接各種堂會生意，這樣才勉強足夠整個戲班的花銷。
前一天晚上下過雨，地上仍舊潮濕，遠近還能看見些水塘。一隻白貓蜷著身子低頭舔水，後方一雙光亮的皮鞋就踩在水塘裏將它驚走了。
那男人並不高，一身西裝卻十分考究，恰到好處的拉長了他的身形。雖然戴著禮帽和墨鏡，領帶也打得工整，但看不見半點紳士氣質，像是戴著一張華麗好看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