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不受祿是嚴肅向來堅持的原則之一,當初林震南勸說不要讓美國佬太下不來台的時候,他還暗自嘲笑過對方的圓滑毫無必要,沒想到這隨手揣進上衣口袋的小東西,居然在今天擋下了一顆子彈。
那輛飛速開走的黑色林肯已經遠得隻能看見尾燈,在隱約的急刹聲中向左拐去,嚴肅斜眼看了看側方樓宇間的巷道,深喘了口氣,也隨之縱身而起。
同一時刻,如今儼然已是黑道大哥派頭的沙人屠乘著加長悍馬回到了酒店。
前段時間的地獄黨並不算太平,一些中高管理層由於不滿被架空權力,而發動了多次暴力衝擊,雖然後來都被打壓了下去,但大大小小層出不窮的麻煩也著實是讓他焦頭爛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曆來是所有幫派分子都信奉的格言。林震南唯一一次去到地獄黨總部就遭遇到的槍擊事件,卻無疑把這個格言提升到了另一個層次。那次胎死腹中的奪權計劃,哪怕是牽連到半點的家夥都被連根拔起死得一幹二淨,即使是當年希特勒在鏟除猶太人時,恐怕也沒有展現過像林震南這般瘋狂嗜血的勁頭。
感覺像上了一課的沙人屠自那以後輕鬆了許多,這幾天有程鐵衣在布魯克林盡心盡力,中情局也多少幫著打了些擦邊球,他老人家也總算喘過一口大氣來。
“嚴正經呢?”沙人屠進門就東張西望,作為一個當之無愧的電腦白癡,他隻有要下毛片時才會想起隔壁房間的小刀。
“送小姑娘上學去了。”公孫瑤心不在焉地盯著電視。
沙人屠一怔,“老嚴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心向?我上次求他陪我出趟門,他還死樣怪氣了半天,整天不是蹲廁所就是縮在自己房間裏,天塌下也跟他沒關係似的。”
“你有沒聽小姑娘說過故事?”公孫瑤笑了笑問他。
“故事?”沙人屠徹底糊塗了。
上午時,接到特工們的入學通知,嚴肅剛準備過去蘋塔房間叫她起床,早已洗漱好了的小丫頭卻已經到了身後,歪著腦袋看他。
“你是不高興了嗎?”蘋塔問他。
“怎麼會這樣問?”嚴肅看了沙發上抿嘴微笑的公孫瑤一眼,略有些尷尬。
“如果沒有不高興,那為什麼這麼早就喝酒呢?”蘋塔認真地說,“我爸爸活著的時候,每次賭錢輸了都會喝醉,一醉了就會打人。”
嚴肅愕然,答不上話來,隻是下意識地把手裏的酒壺揣回口袋。
“其實我是開玩笑的,哥哥也有一個人喝酒的時候,我問過他同樣的問題。”蘋塔的臉蛋上帶著笑,聲音卻低下來,“後來,我有跟他說過一個故事。”
嚴肅罕見地對這種交談,不,應該說是對某個人的交談表現出了一點興趣,公孫瑤也同樣把注意力從電視上移開。
“那時候,我們兩個人住在一起,城裏有好多警察都在找哥哥,他還是會出去,有時候回來身上會帶著傷。有一天,也是很早,我起來看到他不在,就有點害怕。後來我看到哥哥一個人坐在門外,喝一瓶酒,味道就像你這種一樣,刺鼻子刺得厲害。我問哥哥怎麼了,他隻是說沒事。可一個人要是不開心,別人可以看得出啊,我想看到哥哥笑,就給他說故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