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爾卻悄悄打個了寒戰,本能地繃直了身體,“阿爾梅達先生,是我。”
“我在聽。”那人說。
“稻川會的人找過我幾次,他們希望無論日本拳手發揮怎樣,都能夠贏得比賽,並願意為此而拿出誠意交換。”撒爾顯得緊張且躊躇,額上已有汗水滲出,“我不知道對組織來說,這個日本幫派有沒有用處,所以就貿然把電話打給了您......”
“不,你做得很好。”電話裏那人沉吟了一會,說,“其實現在的問題不在日本人身上,那個中國青年才是麻煩。他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自己的兄弟到底被卷入了什麼麻煩,所以才會忍耐到了今天。以這種人的性格,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即使再值得被利用,也充滿了危險性。而你,應該知道,組織正在進行的一切,是不允許出半點差錯的。”
“我會盡快讓這顆炸彈,變成毫無價值的廢鐵。”撒爾挺胸收腹,雙腿大力並攏,發出了“啪”的一聲。如果這時候有人走進廁所,看到他以如此怪異的姿勢通電話,或許會以為哪個精神病院的大門,不小心沒被關緊。
“雖然有點可惜,但隻能這麼做了。”那男人在收線前,似乎有些感慨,“這是他一個人的戰爭,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表示欽佩。”
※※※
三天後,決賽日的早晨。
“最近我們反複回放了一些監控錄像,結果發現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撒爾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看上去神色輕鬆。
被警衛們帶進房間的林震南保持著沉默。
“八強賽之前,有個歐洲拳手的說客,想要用錢收買你,好讓那拳手在比賽裏過你這一關,也順便使幾個著名的石油供銷商從他人手裏,贏到一筆巨額賭金。你當時的回答是,隻要半分鍾,你就能把那拳手的頭擰下來,像這樣的廢物,不管拿多少錢出來,也是不值得你去輸的。”
撒爾在笑,眼神中的光芒卻很冷,“之後的比賽,那拳手沒能討到半點便宜,不過,他也沒死。比賽開始不到三十秒鍾,你就趁著貼身的機會,在他脖子上扼過一把,但很奇怪並沒發力。既然這樣的動作都能做得到,那拳手也應該明白你手下留情了,輸了比賽後不久,就托上次的說客來表示謝意。而你,那時候卻又表現得容易接近了許多。”
“也有例外,很多人是我主動聯絡到的。他們根本不想求誰,我也一樣,所以就請我的朋友帶話,讓他們知道,我能在什麼時候,對他們做出什麼事情。”林震南平靜地補充。
“所以最終的八強裏,有超過一半的拳手因為被放過水,而把你當成恩人看待?”撒爾皺眉,“麵對這種仁慈,他們就不覺得自己連最起碼的尊嚴也已經喪失了麼?”
“把拳手圈在一起,像畜生那樣對待的是你們,不是我。”林震南說,“我告訴過他們,不妨等著看,你們費了這麼大力氣,到最後究竟要玩出什麼花樣。那個時候,我想,他們應該更願意跟銀河談尊嚴。”
“現在你的小動作已經順利完成了,可以說,全世界都在為提前到來的決賽吃驚。怎麼樣?滿意了嗎?今天的決賽,你又打算給我帶來多大的驚喜?”
“那要看你們怎麼要求了。”
撒爾微微錯愕,不由得問:“你怎麼就能夠確定,我們一定會在決賽時要你做些什麼?”
“因為我弟弟在你們手裏,因為我絕不會輸。”林震南瞪著他,“還因為我所見過的每一位大人物,都像你們一樣,表麵上道貌岸然,骨子裏卻比煤更黑。”
“很好,那我就直說了吧。”撒爾站起身,從酒櫃中拿出威士忌,倒上兩杯,毫無顧忌地把一小包藥粉當麵撒進了林震南麵前的杯子,“日本人想要贏得比賽,而為了百分百確保你輸,請喝了這杯酒。”
林震南沒有動作,也不說話,就隻是看著他。
撒爾似乎早已料到對方的反應,緊接著拎起電話,撥出號碼,等接通後,簡單吩咐了幾句,隨即按下免提。
“中國佬,放餐了,今天是你最喜歡吃的米飯。”一個男人在說。
“給我兩份水。”接著傳出的,是林定北的聲音。
撒爾按下了暫停通話擎,直視林震南,“坦白地說,我從來就沒有要跟你玩遊戲的意思,我們之間不需要玩,你根本就不夠格。喝下這杯酒,你會輸,很可能還會掛掉,但如果不喝,你的寶貝兄弟就會立即被發現,因為食物中毒死在牢房裏。我很想說得更委婉一些,也考慮過作出善意欺騙,讓你懷著不存在的、泡影般的希望麵對死亡,可我實在是好奇,像你這樣的男人到了這樣的境地下,會怎麼選擇。要知道,至少有超過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順利攝入這些神經毒素,像現在這一種,我承認很直接,也相當惡意。”
林震南的臉色已鐵青,辦公桌的另一邊,殷勤好客的主人卻已經抬起了手,微笑著勸他:“請,請喝酒。過一會兒,我會是你最忠實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