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徐賴子還緩過勁兒來。他摸摸頭,頭上是血。摸摸臉,臉上也是血。他想爬起來,可右腿疼的根本動不了。他心裏一驚,心說是不是這條腿被打斷了?就咬著牙往起站。幾次強忍疼痛站起又摔倒後,他徹底清楚了,自己的右腿,確實是被打斷了。他顧不得去想打他的是誰了,就開始一步一步的往朱海家的方向爬。他清楚,眼下隻有朱海能夠救自己這條腿,能夠為自己出這口氣。就這樣,徐賴子一步一步的一直爬到了深夜,才爬到朱海的街門前。他摸起旁邊一塊石頭,狠勁兒地就砸起了那扇舊木門。
半天,院裏才傳來朱海那煩煩的聲音:“誰呀?深更半夜的,死爹了是怎麼著?”朱海之所以這麼煩,是因為何美萱跟何武在他家呆的時間比較長。為了何蘭跟他傻兒子的婚事,爭來爭去的,最後總算統一了意見。何美萱跟何武走後,天已經很晚了。徐賴子敲門的時候,他也就是剛剛睡著,能不煩嗎?
“我,三叔,是我。”徐賴子氣喘噓噓地說,而且聲音不大。
街門打開了。朱海一見趴在地上的徐賴子,先是嚇了一跳,又沒看出是誰,便一連倒退了好幾步,大聲地問:“你、你到底是誰?”
“我,三叔,是我呀。”徐賴子的聲音大了許多。
朱海這才聽出是徐賴子,忙問:“你、你這是怎麼了?”
“我,三叔,我被人給打了。右腿,被、被打折了。三叔,您、您快救救我吧。”徐賴子趴在地上,直給朱海磕頭。
“你幹什麼去了,被人打成這樣?”
“我、我、唉!三叔,您就別問了,快、快救救我吧。”
“不問?怎麼著我得知道你幹什麼去了是不是?不然的話,我憑什麼要救你呢?說句不好聽的,你要是殺人沒殺好呢,我也救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這、這、唉!”無奈的徐賴子隻好如實的說出了真情。
“該。”朱海聽後惡狠狠地說:“你這是自找。就你這德性的還想占人家吳寡婦的便宜?你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你?這回慘了吧?啊?你……”
疼痛難忍的徐賴子被朱海罵的直往上拱火兒,可也得忍著,便哭喪著聲音說:“我的三叔哎,您就別罵了。我求您了,您快想辦法治我的腿吧,我都快疼死了。”
朱海這才停止了罵,問他:“你知道是什麼人打的你嗎?”
“深更半夜的,他們又都蒙著臉,我知道是誰呀?”
朱海不再問了,說:“這樣吧,你先在這兒趴著,我去把王財找來,我倆把你弄到你家去,先讓他給你看看。”
“他、他能行嗎?”
“他不行誰行?市裏的大醫院行,你他娘的去的了嗎?”朱海罵了一句,抬腿就找王財去了。
很快,朱海就把王財領來了。二人二話不說,架起徐賴子就走,不一會兒,就把徐賴子架到了他的家。人稱屠醫的王財開始了一番誇張的檢查,疼的徐賴子直哭爹喊娘。半天,王財對朱海說:“朱書記,他的右腿,確實是斷了。您看,怎麼辦?”
朱海說:“還能怎麼辦?該怎麼治就怎麼治。你是大夫,一切聽你的。”
王財點了一下頭,對徐賴子說:“兄弟,真對不起了,我這兒連麻藥都沒有,就請你咬咬牙吧。”王財說著順手拿過了徐賴子那髒兮兮的擦臉布就塞進了徐賴子的嘴裏,說:“現在我開始給你治腿,疼,你就喊,罵也行。”王財說著就開始了動作,那勁頭像在給牲口治病,心裏還一個勁兒地罵:狗日的,你也有今天啊。這條腿,早就他娘的該斷……
在看徐賴子,此時疼的就像一頭被殺的豬,鬼哭狼嚎一陣兒,便頭一歪,身子一軟,疼昏過去了。王財用兩塊木板把徐賴子的腿捆綁好,擦了擦臉上的汗對朱海說:“朱書記,我把全部的勁兒都使上了,他的腿能不能恢複原狀,就看他的命了。”
“他就是從此癱在了炕上,也怨不得誰了。誰讓他犯騷呢?自找。”朱海憤憤地說。
“書記。”王財眨了眨眼,說:“您說,這會是誰呢,對他下這麼狠的手?”
“那能是誰?他想占人家吳寡婦的便宜,吳寡婦還不跟她兒子說?她兒子還不……行了,別管是誰了,反正是恨他的人。”
“那,不好好追查追查?”
“有什麼好追查的?再說了,他幹什麼去了?他這是自找。”朱海說到這兒一擺手,說:“咱們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病,咱們給他治了。罪呢,就讓他自己受吧。對了王財,從明天開始,你就多費點兒心,每天給他做三頓飯,就事兒注意一下他的傷。村裏呢,每天多給你記五個工分兒。你看怎麼樣?”
“行啊。”
“好。那咱們就回去吧。”朱海和王財就個自回了家。
朱海回到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他清楚,打徐賴子的幾個人,除去馮文他們幾個沒有別人,不然的話,馮文那渾小子肯定會跟他娘來商量他二姐的事的。但這事,何美萱不一定知道。他更清楚,馮文之所以要打徐賴子,目的是給自己看的,是殺雞給猴兒看。朱海想到這兒心裏就一陣發緊,就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心說,往後,自己真的得收斂點兒了。不然的話……
何美萱跟何武回到家的時候,馮文早已躺下睡了。何武輕聲地問馮文:“事情幹的怎麼樣?”
馮文興奮地說:“幹淨利落。”接著,馮文就把痛打徐賴子的前前後後說給了何武,高興的何武連連說:“好,好。這回,他徐賴子這條狗腿子就成了瘸狗了。”
“哥,二姐的事,你和娘跟朱海談的怎麼樣?”
“一切按咱們的要求辦,下個月就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