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何美萱喊住了楊玉生,說:“玉生,從此以後,我讓馮文一直跟著你幹活兒,一是你能好好勸勸他,二是他身子骨結實,能替你……”何美萱說到這兒不說了,原來是朱海來到了麵前。朱海看了一眼向一旁掃去的楊玉生,而後對何美萱說:“回家告訴馮英和馮花這倆孩子,吃完早飯不用到村裏勞動了,上學去吧。還有,今天晚飯後,你來我家一趟,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朱海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吃過早飯,社員們都來到了村委會。朱海結結巴巴的念了一會兒頭幾天的報紙後,就開始派活兒。他先把非“黑五類”的社員派走後,就表情嚴肅地說:“何美萱和兩個女兒,就不要起豬糞了,回家換上鋤頭,到玉米地跟大夥兒鋤草。”等何美萱跟何豔、何蘭走後,朱海又說:“除去何武和馮文留下,其他人繼續起豬糞。”

這些人走後,朱海微笑著對何武和馮文說:“你們哥兒倆,想幹點兒什麼活兒啊?”

“想幹什麼活兒?”馮文倔倔地說:“起豬糞。”說完這話,就跟何武向豬場走了去。

何武找到了趙萬聲和許耀祖,馮文找到了楊玉生。楊玉生等馮文跳進豬圈後問他:“馮文,朱海留下你們哥兒倆,什麼意思啊?”

“還能有什麼意思?他問我們哥兒倆想幹什麼活兒?”

“哎?”楊玉生不解地說:“怎麼突然間的,他朱海對你們一家開起恩來了?”

馮文“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隻顧發狠的幹起了活兒。

楊玉生即刻感到這裏麵有事,就很著急地說:“馮文,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家裏應了朱海什麼?”

馮文不說話,把活兒幹的更加的發狠。

楊玉生心裏清楚了,何美萱一定應了朱海什麼。他隻稍稍地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何蘭。想到何蘭,就想到了朱海那已經二十五六歲的傻兒子。難道?楊玉生的心咯噔一下,趕緊壓低聲音對馮文說:“馮文,你要是信的過你楊叔的話,你就跟我說實話,家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馮文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雙眼閃著淚花說:“楊叔,我二姐她……”

“她、她怎麼了?”楊玉生急火火地問。

“她……”馮文就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給了楊玉生。

楊玉生聽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什麼話沒說,也發狠的幹起了活兒。

“楊叔。”馮文狠狠地說:“您放心,這口氣,我是不會咽的。”

楊玉生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說:“你想幹什麼?”

“楊叔,這世上,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了。您說,我二姐和我娘,是不是糊塗了?就朱海那傻兒子,哪一點兒配得上我二姐?別說他傻成喜了,我敢說,就是全槐花村的小夥子,也沒有配得上我二姐的。可我娘和我二姐,她們娘兒倆,竟……唉!您說,這口氣,我咽的下去嗎?”

楊玉生也“唉”了一聲,說:“這世態黑白一顛倒啊,好多事也就自然的跟著顛倒了。你二姐主動嫁給朱海的傻兒子,是為了全家的安危。你娘同意你二姐的做法,是被逼無奈。一句話,都是這黑白顛倒的世態給鬧的。”

“那、那就這麼忍了?”

“該忍則忍。就如昨天我跟你們娘兒倆說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我要特別提醒你啊馮文,千萬不要幹傻事啊。否則的話,對你,對你二姐,對你娘和你們全家,都是不利的……”

聽著楊玉生的話,馮文猛地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自己的報複意圖不但要在朱海的麵前隱蔽的嚴嚴密密,在任何與自己的意圖無關的人麵前都要隱蔽的嚴嚴密密才行。於是,馮文裝作十分聽話的樣子說:“楊叔,您放心吧,我不會給家裏找麻煩的。”

“這就對了。馮文啊,不是我們軟弱,不是我們沒有真理,而是眼下的世態黑白顛倒啊!我還是那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種黑白顛倒的日子,遲早會過去的。天再怎麼陰,太陽也有出來的那一天。行了,幹活兒吧。”楊玉生說完這話,就跟馮文幹起了活兒。

晚飯過後,何美萱帶著何武準備去朱海家。馮文也要跟著去,何美萱不讓,說:“咱又不是去打架,你就好好在家呆著吧。”

馮文不幹,非要跟著去,被何武拉到了院子裏,悄聲地說:“不讓你去,正好啊。告訴你吧,我和娘走後,你就去找萬聲他們。”

“找他們幹嘛?哥,是不是你們已經商量好什麼了?”馮文興奮地說。

何武點了點頭,說:“去吧,行動計劃我們已經計劃好了。記住,在村後的大槐樹下會齊兒。還有,千萬要幹的滴水不漏。”

“放心吧哥。”

何武跟著何美萱走後,馮文就悄悄地溜出了家門,很快就來到了村後的大槐樹下。此時,趙萬聲、許耀祖和喬石根已經在此等候了。見麵後,馮文開門見山的就問道:“你們快說,到底有什麼行動?”

趙萬聲說:“今晚,我們要狠狠的治治徐賴子這狗日的。”

許耀祖說:“治了徐賴子,就等於是敲了朱海的警鍾,往後他就得老實點兒。”

喬石根說:“何武大哥說的好,這就叫殺雞給猴兒看。”

“好啊。”馮文興奮地說:“怎麼治徐賴子這狗日的?”

趙萬聲說:“我們已經偵察好了,這幾天夜裏,徐賴子老往西頭兒吳寡婦家跑,總想占人家便宜,可吳寡婦就是不幹。”

馮文說:“那吳寡婦的兒子呢?也不管?”

“這個星期,她兒子都上夜班兒。”

“狗日的,今兒個,非得狠狠治他一家夥不可。說吧,怎麼治他?”馮文說。

趙萬聲遞給了馮文一塊黑布,說:“一會兒咱們埋伏在吳寡婦家牆外,徐賴子跳進院子後,隻要聽到吳寡婦的罵聲,咱們就蒙上頭跳進去,把狗日的捆上架到村外,狠狠的治他一頓。走。”趙萬聲說完,就和馮文幾個人來到了吳寡婦家的矮牆外,趴在了旁邊的樹叢裏,等候上了徐賴子。

不大一會兒,徐賴子就鬼鬼祟祟地來到了吳寡婦家的矮牆邊,四下看了看,一騙腿,就從半人高的牆頭跳進了院子。很快,就聽到了敲門聲。接著,就傳來了吳寡婦的叫罵聲。趙萬聲一揮手,已經把臉蒙上黑布的他們就敏捷地跳進了院子。還沒等徐賴子反應過來,嘴就被一團爛布給堵上了,緊接著,頭上又被套上了一個破麻袋,胳膊也被迅速地捆上了。想喊,喊不出來。想動,又動不了。馮文他們打開街門,連推帶拉的就把徐賴子拖到了村後。二話不說,馮文一個絆子就把徐賴子絆倒在了地上,接著,他們就對徐賴子沒頭沒臉的打了起來,打的徐賴子幹哼哼就是喊不出來,直打得徐賴子不吭聲了,馮文他們才停住了手腳。趙萬聲解開了綁在徐賴子胳膊上的繩子,褪下了徐賴子頭上的麻袋,而後,幾個人便迅速離開了這裏,個自回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