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最是低頭那一吻(2 / 2)

樹叢中,一雙陰冷的眼看著這一切,被癢癢折磨的大汗淋漓的臉上布滿了陰狠戾氣。

“我就說怎麼那麼奇怪,原來是這樣啊!這算不算是老天給我的意外驚喜呢?”他蠕動了下嘴唇,陰冷地笑了,轉身從旁邊的小路悄悄溜走。

“你瘦了。很辛苦吧?”佇立良久,久到永琪以為要天荒地老時,梅落忽然淡淡地開口。

永琪忽然想哭。

在這世間總是她第一個發現自己的異樣,也總是她看見自己的艱辛。

他想起前不久趁著夜色的掩映去看母妃時,母妃跟他的第一句話是:“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手一揮,五色填彩花卉鎏金壺像天際劃過的流星,在空中一閃,拋進了樹叢中。壺中剩餘的酒水一路澆灌了芳草碧樹,空氣中蕩漾著一股濃烈的酒香。

不遠處,正小心溜走的某人後背遭了天外飛星般的一擊,差點把自己為了止癢塞進嘴裏狠咬的手指咬斷!

“小賤人!這個仇爺跟你結大了!”恨恨地在心中吐出一句,某人找到出口,快速地離開了。

永琪不知道自己隨手拋掉的酒壺害得某個人更恨梅落,他隻是不管不顧地衝上前,緊緊抱住了那個在夢裏念了千百遍的人,一如當初她摟住七歲的自己般,不舍得放手。

“落落。”

喑啞的嗓音帶著絲顫抖,永琪喃喃地喚著梅落的小名,內心深處的空洞似乎在這一抱中慢慢填充起來,那種饑餓的感覺漸漸消失,身心內外都充溢著一種名叫“滿足”的感覺。

真是可笑,他怎麼會聽信蘇臨等人的話,真的以為世間女人都是一樣,缺了也無所謂呢?他怎麼會相信可以找別人代替懷裏的她呢?

她就是她,世間獨一無二,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即使有相像的,那也隻是個贗品。

“做了皇子,爬高位,膽戰心驚地應付對手,確實很辛苦。”永琪低頭吻了吻梅落的發,低聲耳語。

“但是隻要有你在,再苦再累我都甘之如飴。落落,求你,別離開我,好嗎?別人看見我很風光,可其實我擁有的並不多,如果再沒有你,我不知道堅持下去是否真的很有意義。”

這般的天之驕子,皇室貴胄,風流俊俏人物,在這樣的月夜下喃喃細語,低訴著兒女情長,愛慕想念之情,任是誰也不能無動於衷。

梅落隻覺得心底深埋的某根弦顫動了!

“別太貪心。你不是放不了那把金光閃閃的椅子嗎?可是我的要求你明顯又做不到,何苦呢?”任由永琪摟著她的腰身,梅落僵直著身體,仿佛夢囈般地低語。

“有些事情我也應該告訴你了。希望你聽完後能更加懂我。”永琪牽著她的手往景福宮去。

五阿哥的手很熱,梅落覺得那手掌似乎有種魔力,在握住她手的一瞬間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熱力順著奓開的毛孔侵潤進五髒六腑,懶洋洋的提不起半點力氣,隻能由著他帶她走。

夜路靜寂,夜風微涼。月華也漸漸移向西邊。

景福宮裏一片安靜,值日的太監宮女們早被永琪迅捷無比地送進了夢鄉,兩人倚窗而坐。隻不過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的是永琪,而梅落坐的卻是某人的大腿。

梅落有點羞澀。這般模樣貌似有點輕浮了,隻是她掙紮過,卻掙不脫永琪的不放手和他的哀求。

“既跟了來我就不走,你這樣是何必呢!”梅落扭捏了下。

“我害怕。”出乎意料的,永琪用著撒嬌的口吻說,順手將悄悄滑落下去一點的梅落再次抱緊,讓她瞬間紅了臉。好在他們身處暗夜中無人瞧見。

“我害怕。因為我孤獨。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一直戰戰兢兢地活著,身邊每個人都告訴我要乖巧懂事,要對皇阿瑪使盡渾身解數去討好,要讓外人都讚揚我溫潤如玉,兄友弟恭。我不能發脾氣,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不順心時滿地打滾耍賴。甚至我連特別的愛好都不能有,因為那樣會被敵人抓住弱點。所以,我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敢親近……”

永琪抱著梅落,把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在她耳邊絮絮地訴說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的成長歲月,隻除了百曉樓的那段。因為那段是他最珍貴的記憶,他舍不得現在就說出來,他要像釀酒一樣,慢慢地發酵,然後在某個最值得的時間跟他愛的人品嚐。

梅落眼眶漸漸濕潤。

身為皇子,既然享受了好處,那麼也必須承受壓力,這些梅落沒有異議。隻是永琪說的這些事情原本就像是隨處可見的灰塵,在經曆了這麼多年後,慢慢堆積成了一座大山,壓的他無比的累。梅落心疼的是他的累。

“我陪著你。”伸手撫上永琪還很光潔的下巴,梅落湊上去輕輕落下一吻。

永琪電擊了一般,忽而低頭,帶著濃鬱酒味的唇重重落在梅落的唇上。

最是低頭那一吻,無限風情……

遠處,某個豪華屋舍裏響起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癢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