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刻的官道村正經曆著空前曠世的大劫難。兩名鬼子走到張家油行的大門口時，油行張老板乘鬼子不備，猛的一步躥入大門內，並急轉身，順手操起了門後的一根大頂門杠子，一個鬼子跟著跨入門內，剛一露頭，就被當頭一杠，鬼子的頭立即開了花，惡血四濺，一根碗口粗槐樹的大頂門杠子，帶著張老板英勇的千鈞之力，一下子就斷為了兩節。瞬間，第二個鬼子跟進來了，張老板就用手中半節帶血的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使出全身之力，順勢向鬼子迎麵橫掃過去，將其打倒在門外，張老板在此生死關頭已是熱血沸騰。拾起鬼子的步槍，蹲下身去解鬼子的子彈盒，向後院逃跑，剛跨上院牆，就被站在大街上的鬼子發現了，“啪”一槍射中了張老板的大腿，張老板蹦跳著逃進了村外周家墳地，墳地裏有十幾棵鬆樹，剛想躲藏，小鬼子就追了過來，張老板不幸被活捉。喪心病狂的鬼子用鐵釘將張老板釘在十字街口的牆壁上，開膛破肚，挖出五髒六腑，肚腸子拉出幾丈遠，斬斷四肢，砍下頭顱。在後街住的瘸三爺，因腿腳不便，沒能跑掉，也被鬼子抓住了，鬼子問：“毛猴子哪裏的有？”瘸三爺不懂，有個偽軍士兵說：“毛猴子就是中國兵。”瘸三爺說：“前幾天有兵，現在都走了。”偽軍士兵說：“老頭兒，你趕緊給皇軍找點雞蛋吃。”瘸三爺就在鬼子的槍口威逼下，找出半籃子雞蛋。鬼子笑了：“呦西，呦西，大大的好，你的找肉吃。”瘸三爺說：“沒有現成的肉。”“沒有肉，死啦死啦的！”“隻能到豬圈裏去，可能找到豬。”鬼子用槍押著瘸三爺帶著他們找豬，豬沒找到，卻看到了一頭黃牛，鬼子舉起大洋刀，對準牛屁股，猛劈下去，砍下了半個牛屁股和一條牛腿。隻聽黃牛吼了一聲倒在地下，眼裏流淚不止，瘸三爺見鬼子如此凶殘，驚怕不已，就緊跑幾步躲到了一個草堆後麵，但還是被鬼子找到，拖到了門前的空地上，捆綁在一棵拴驢的木樁上，並用鐵絲把老人的脖子纏住。十幾個端著刺刀的鬼子站成一排，叫喊著口令，輪流向瘸三爺衝刺，鮮血橫流，淒慘的吼叫聲越來越低直到無聲無息，可是鬼子還在叫喊口令，並猙獰狂笑，瘸三爺的鮮血就凝固在了生他養他的官道村土地上。兩個鬼子搜尋來到姚記棺材鋪，棺材鋪現在隻剩下婆媳兩代寡婦雇人經營，兒媳的丈夫剛去世不久，留有身孕，婆媳二人相依為命，都把希望寄予肚子裏的胎兒，這幾天沒活兒幹，雇工請假回家了。聽到槍聲，知道是鬼子來了，逃跑已不可能，怎麼辦？婆婆說：“快，藏到棺材裏。”兒媳幫婆婆把棺材蓋蓋好，然後自己也鑽進一口棺材，那棺材蓋很重，費了好大勁才將就把蓋合上。剛剛藏好，鬼子就破門而入了，挨屋搜查，結果嘛也沒看見，隻有幾口棺材在院裏放著，倆小鬼子就端著槍貓著腰一口一口地觀察，發現有一口棺材蓋沒有合好，倆人互相使個眼色，一個端槍防備，一個就去揭棺材蓋，當小鬼子把棺材蓋掀開一看：“哈哈，花姑娘，花姑娘！”倆鬼子喜出望外，當即連抓帶拽把媳婦拖出來，摁在地上撕扯著衣裙，這女人嚇得一邊掙紮一邊大哭，驚駭得改變了本來的聲音，一個鬼子淫笑著把女人的上衣扯開了，另一個鬼子就脫褲子，婆婆在棺材裏聽到媳婦哀嚎，心痛媳婦腹中胎兒是姚家的唯一後代根苗，危急之中就從棺材裏爬出來，跪倒在鬼子麵前：“求求你，放了我兒媳婦，你們衝我來行不行？”小鬼子獰笑著說：“不，你的不行，你的老了，她的年輕，哈哈哈！”婆婆上前抱住鬼子大腿，鬼子抬起一腳將婆婆踢倒在地，婆婆已經忘了疼痛，連滾帶爬猛地撲到兒媳身上，護住腹中胎兒，緊緊抱住媳婦的腰死不鬆手。鬼子氣急敗壞，用刺刀一陣猛刺，穿透了婆婆的身軀，又刺進媳婦身上，血肉模糊的婆婆兒媳同時昏死過去……
6。
漢龍和耀勳趁日本兵沒注意，輕手輕腳摸到一道籬笆牆邊，然後貼牆根緊走幾步，拐進胡同，走上大街。此刻，整個官道村開了鍋，雞飛狗跳，四處狼藉，到處是哭聲咒罵聲，一群一群的村民被日本兵和偽軍追逐驅趕著到村前小廣場集合。漢龍急速地尋找趙四爺，可怎麼也找不到老人家的蹤影。這時，正有十幾個村裏鄉親被驅趕著朝村口跑來，跑在前麵的是順子，漢龍急切地問：“順子，看見四爺了嗎？”順子氣喘籲籲地說：“沒……沒見。”漢龍和劉耀勳隨人群來到村前小廣場，隻見不大的小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一百多口子男女老少，四周圍全是鬼子和偽軍，牆頭上也站著人，漢龍在人群裏擠來擠去，邊擠邊問：“看見四爺了嗎？”他們正在人群中來回穿插尋找時，忽然聽到趙四爺喊他的聲音：“漢龍，漢龍，我在這兒。”漢龍從人縫兒擠過去，雙手攙著趙四爺。趙四爺臉色鐵青，厲聲問：“你回來幹嘛？鳳子呢？”聲音很低，但卻很威嚴。漢龍低聲說：“鳳子在村外藏著呢，我不放心您老還有全村的鄉親們，就回來……”趙四爺壓低聲音：“我沒事，剛才正喊著，想告訴鄉親們趕快往村外跑，沒想到讓小鬼子連推帶搡給趕過來了，漢龍，你一定要想辦法趕快跑出去，別管我，記住，別錯待了我閨女。”“嗯，記住了，您放心吧。”趙四爺把嘴湊到漢龍耳邊：“今天看來凶多吉少，要是出了血案，別忘了報仇！”漢龍點點頭：“嗯！”這時，翻譯官走到前麵來，人們一看認識，是官道村萬永貴家大少爺萬福來。人們知道這萬福來在日本留學，今天怎麼成了日本鬼子的翻譯官了呢？正在人們疑惑之際，萬福來喊話了：“官道村的百姓們，鄉親們，老少爺們兒，你們聽好，前幾天皇軍在官道村吃了虧，今天皇軍來是為了查找傷害皇軍的人，是誰，趕緊站出來，別讓全村人跟著吃掛落兒，有誰知道，趕緊告訴皇軍，免得皇軍生氣，皇軍生氣了，就不好說話了……”人群鴉雀無聲。漢龍悄悄拽了劉耀勳一下，指著兩架蓋著黑布的機槍問道：“那是照相機嗎？”劉耀勳也沒見過照相機，就衝漢龍搖搖頭，低聲說：“我也不知道。”萬福來又開始喊話了：“大家都不說話，我也沒辦法，你們別後悔……”人群還是鴉雀無聲。“我再說一遍，識時務的快站出來，把情況報給太君……”沒等萬福來說完，西田過來一揮手，用日語狂野地唧哩哇啦喊了一嗓子。隨即，蒙著布的東西被揭開了，是機關槍，劉耀勳見過，日本兵扛著從官道村邊走過多少次了，耀勳一聲高喊：“不好，鬼子有機關槍，瞅機會得快跑！”隻見西田揮了一下手，機槍被鬼子兵架起來，瞄準了手無寸鐵的村民百姓。萬福來雙手揮舞著，大聲喊著：“鄉親們啊，快說了吧，活命要緊啊。”漢龍瞅了一眼趙四爺，趙四爺同時也看了漢龍一眼。西田又是一聲嚎叫，緊接著就是一陣拉槍栓的聲響。人群開始騷動。一個小孩子嚇哭了，西田向身邊一個鬼子兵呶了一下嘴，那小鬼子衝過去從孩子母親手裏奪過孩子，獰笑著舉過頭頂，“啪嚓”一聲摔在地上，小孩子頓時沒了聲響。孩子母親發了瘋似的朝小鬼子撲過去，沒等婦女近前，西田掏出手槍“叭”一聲槍響，那婦女倒在了血泊中。頓時，人群“轟”的一下子亂了。小廣場上一片哭聲和咒罵聲，兒喚娘，母尋子，亂成一團。有人喊著：跑吧，不跑也是死。就不顧一切地往外衝，有人被擠倒了。西田高高舉起了指揮刀，一聲狂吼，機槍就響了。前麵的人“嘩”倒下了。趙四爺抓住漢龍的手說：“漢龍，一定想辦法逃出去，記住，要報仇！”又轉向劉耀勳說：“替我看住漢龍！”說完，趙四爺揚起手臂高聲喊道：“小日本，人是我打的，與鄉親們無關。”人群一下子又靜了下來。西田抓住趙四爺的前胸：“你的，說謊。”趙四爺怒目注視著西田：“沒錯，打人的就是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土八路，你們衝我來吧。”西田又是一聲狂喊：“你的，不是土八路，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死啦死啦的！”“我死不要緊，你把鄉親們放了。”趙四爺的聲音嘶啞了。西田二話沒說，揮起指揮刀，朝趙四爺迎麵劈下來，沒等西田的刀落下，趙四爺搶前一步，揚手抓住了指揮刀，然後用胳膊肘撞擊西田前胸，西田被撞得後退了幾步，指揮刀竟被趙四爺奪下來，他真沒想到這個中國老人會如此不怕死，竟敢和皇軍對抗，氣得他哇啦哇啦怪叫。趙四爺順勢把刀往空中一抖，抓住了刀柄，然後揚起刀往前緊趕幾步朝西田劈去。就在這時“啪啪啪”幾聲槍響，幾個鬼子一齊朝趙四爺開了槍，趙四爺以高舉著刀往前劈的姿勢轟然倒地。瞬間，人們被趙四爺的舉動驚呆了。瞬間，漢龍拚命地往前擠，喊著：“小鬼子，我和你拚了！報仇啊！……”劉耀勳死死抱住漢龍：“不能去！不能去！都死了，誰報仇！”漢龍淚水滿麵。劉耀勳突然高聲喊道：“鄉親們，咱們要衝出去！”手無寸鐵的人們四散奔逃。機槍響了。人群一排排倒下，片刻之間，血肉橫飛，人們的慘叫聲，婦孺的哭叫聲，鬼子的咒罵聲混成了一片，槍聲過後，整個小廣場都被鮮血染紅了。漢龍三竄兩跳，連滾帶翻，藏進一個院落，劉耀勳、順子緊跟著也翻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