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王咬緊牙關,也扣不住寒到極致的、牙齒互擊的咯吱聲,哪還有力氣說話。好在這時候百裏公子滿頭冷汗地走了進來。幸虧這一路上他是坐轎的,隻門口這幾步是自己走的,饒是如此,膝間那無法忍受的疼痛還是讓他好幾次都要坐倒在地。“你們?東海王毒發了?”百裏公子愣了愣,眼前這情形讓他有點茫然,這兩個人會湊到一起,挺新鮮的。
“相思花開之前,東海王所中之毒還要你治。”步天讓過一旁,臉容清冷。一時半會的相思花也開不了,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聶宜真和東海王無論誰毒發,還是得靠百裏公子。
百裏公子舉袖擦汗,滿眼無奈,“我說過我沒法子,他隻有自己挨,說了不要刺激他,碧落黃泉跟相思毒一樣,受不得刺激---”他語聲戛然而止,條地想到什麼,瞬間煞白了臉色:相思?對了,就是這個。
幾乎是同時,步天眼中也是精光一閃,“唰”一下看向聶宜真,怪不得先前他總覺得有事情想不清楚。現在可算清楚了:聶宜真身上有相思之毒,就算解不得碧落黃泉,至少應該能夠稍做克製---如果百裏公子所說是事實的話。
“孔雀王?!”看到步天的異樣眼神,百裏公子就知道要壞事,孔雀王不比他笨,他能想到的事,人家怎麼可能想不到。
步天無聲冷笑,一步一步過去,“他的血有用,是嗎?”看來這回他猜對了。
“我?”聶宜真仍不明所以,卻本能地後退,步天瞧著他的眼神很嚇人,要把他給剝皮拆骨一樣的。
“不要……”百裏公子急得要吐血,卻阻止不得。事實上確實是這樣,他有什麼理由、又有什麼能力阻止得了步天。
他阻止不了,有人可以,“不行!”東海王拚盡所有力氣起身,幾乎砸在步天身上,“別傷他---”就算毒發,他動作依然不算慢,居然死死扣住了步天的右手腕,因為步天手裏有把匕首,刀鋒正閃著雪亮的光。
步天頭都不回,冷冷吐出兩個字,“放手。”他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得了。
東海王劇烈地喘息著,眼前越來越模糊,卻死死攥緊了拳,不肯鬆手,“皇上忘、忘了嗎,臣修習清、清心訣,動不得血、血腥……”體內的血液又漸漸冰冷了吧,他快要動彈不得了。
清心訣?百裏公子臉色大變,條地看向聶宜真,“你瞧我做什麼,我、我的血真的能、能解他的毒?”聶宜真驚魂未定的躲在門邊,要奪門而出的樣子。原來步天的話是這個意思,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百裏公子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他有法子在保住清心訣心法的前提下,克製住碧落黃泉的毒性。但他不忍心說,因為那樣受苦的就將是聶宜真,而且東海王為此而要承受的痛苦亦會很大。
步天略一沉默,放鬆了手上的力道,“你寧可要一身修為?”他神情看不出喜怒,對於東海王的脾性他相當了解,說再多也沒用。
“不然,臣於皇上就是、就是廢人……”東海王自嘲地笑,這話有道理,但更多的他也是為自己。有那麼多事他還沒有做,若失去一身修為,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步天把他甩回床上去,突然回頭,似笑非笑的,“百裏星辰,你怎麼說。”難道百裏公子想什麼,他都能知道嗎?別怪別人說他,他還真是魔鬼。百裏公子有些慌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那,換個問題好了,這次你想救哪個族人?”步天也不急,讓人考慮清楚再說。
百裏公子臉色變了再變,到底還是開了金口,“……血從傷口入,不經髒腑,就不會有事。”說這話時,他一直低垂著眼瞼,都不敢看他兩個。他所作所為是不是太過分了,為了自己的族人,就不惜傷害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