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樓下,正碰上陽陽和歐陽偉。
“這傷不錯。”歐陽偉指著鄭航的臉,評論道。“是演習留下的吧,快趕上包青天的月牙兒。再練練臉色也跟偉人一樣了。”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鄭航笑著說,“臉就像一塊牛肉幹,一定是嫂子不給抹增白霜。”
“還增白霜,粘珍珠粉都沒用。我昨晚很不容易逮著跟女兒說會兒話,猜我女兒怎麼說。她說,哇,爸爸你去了非洲啊,被非洲基因染了色。”
“真是太可愛了。”
“你真這麼覺得?”歐陽偉說,“今天早上我在鏡子裏看了一眼自己,後悔與女兒見麵。”
“絕對的。”鄭航幸災樂禍地說,“憑這副尊容,足以嚇跑壞人了。”
陽陽正在前麵猛蹦飛毛腿,聽見鄭航的話,回過頭來。“昨晚那女孩是誰,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那個?沒被你嚇跑吧?”
歐陽偉開心地大笑起來。“鄭所長不錯,還有心思泡妞。”
“沒有。遇上一起糾紛,女孩是一當事人,禁毒協會的。”
“方娟?”歐陽偉問。
“你認識啊?”
“禁毒協會不就方娟一個女孩嗎?分局好幾個年輕人想追呢,可惜人家眼光太高,看不上眼。說實在的,那女孩還真不錯。”
“歐陽隊長後悔結婚太早。”鄭航調侃道。內心忽地有幾許興奮,昨晚是他把方娟送回去的,她似乎並不像歐陽偉說的那樣高傲。
“沒錯。”歐陽偉有意這麼說,最後想起看一眼表。這一瞥不得了,他趕忙加快步伐,徑直奔向操場,快到路口時又停下腳步,“說真的,鄭所長,如果覺得她還行的話,可以主動大膽點,你們挺般配。”
我才沒想這麼多呢。鄭航心說。母親死後,他的身邊就隻有一個女性,那就是姨媽。心裏除了痛苦憂鬱,就是如何幹好事業。他還沒想過找另一半,他覺得警察職業太凶險,怕另一半像他母親一樣抑鬱而亡。
此時,他心裏漾起不祥的預感:死亡。也許是創傷後壓力綜合症作崇,他竟然精確地預測了今天早晨可能會發生些什麼,比如死亡,比如給他的職業生涯帶來不可預測的可能崩潰的後果,就在他升職前夕。
這一切也許都是因為他把自己逼得太緊。姨媽說:“不要當官吧,一般民警挺好,不愁吃不愁穿的。”真應該聽姨媽的話。他不愁錢,爸爸媽媽的撫恤、保險賠償金是個大數字,全躺在銀行裏。
簽到順利。然後是訓練組組織的集體訓練,立定跳遠、單雙杠、仰臥起坐,都是常規動作,老花樣,從小學就已經開始做起了。他們就像一群老鷹抓小雞遊戲中的幼兒園小朋友,穿著統一的服裝,聽著統一的口令,老老實實地排著隊,做著重複的動作。
接著,是十公裏越野跑,每個人手裏有一台跑步記速表,有一條規定的路線,但你要另跑路線也行,隻要表上的裏程數一致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