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皺眉道:“陛下,東胡王隻怕也會輕騎進犯林胡故地的大本營啊!”
“輕騎奔襲?”趙括陰陰一笑,道,“我倒希望東胡王會蠢到派譴輕騎奔襲大本營,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東胡人沒有那麼笨的。”
李斯的神色一動,望著趙括背上的皚皚白雪陷入了沉思,他總是跟不上趙括的思路,這讓李斯很是氣餒,看來對全局的把握,他差趙括不是一點半點啊!
東胡王帳之內,“大商國朝的軍隊該不會是被凍死在草原上了吧?”東胡王的一個兒子眼睛裏閃爍出無比猙獰的厲芒,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
勒石搖頭道:“這可不一定,大商國朝的軍隊雖然多有趙國舊部,卻也不致於被凍死在草原。”
“就那幾千破兵,能有什麼陰謀詭計?”有一個東胡頭人不耐煩地揮舞了一下拳頭,惡狠狠的說道: “不如盡起大軍殺奔林胡本部而去,一舉端了大商國朝的老巢,到時候叫他有家回不得,做個孤魂野鬼,凍死,餓死他們。”
勒石凜然道:“切不可輕敵,需知薛闕之戰,大商國朝僅憑千餘精兵便擊敗了薛闕本部的萬餘騎兵,奶頭山一戰,匈奴單於之子頭曼五萬精銳竟也拿大商國朝無可奈何啊!”
東胡王點頭道:“不錯,匈奴騎兵何等驍勇?不想奶頭山一戰,五萬鐵騎竟一戰而滅,試問在座諸位,誰人自信有這等能力?在不知道大商國朝大軍確切動向之前,我軍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為好。”
東胡王之子甕聲道:“難道大商國朝一年不現身,我們便在王帳等他一年嗎?這也太窩囊了。”
“倒也不需要等上一年。”勒石淡淡一笑,說道:“若是大商國朝當真另有所圖,料來這幾日也該有消息傳回了。”
“報,天藍部落急報!”勒石話音方落,廳外驟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東胡王等人轉頭望向外麵,隻見一人急奔而入,跪到廳下大聲道:“大王,塗河上遊有部落送信來了。”
“塗河上遊?”勒石喃喃低語一聲,頃刻間臉色大變,大叫道。“不好,中計了”
東胡王等人的目光霎時落在了勒石身上,勒石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抑下胸中的激蕩心情,沉聲道:“大哥,如今看來大商國朝的人十之八九已然猜知大哥在外麵有消息來源,揚言奇襲王帳是虛,千裏奔襲柳天藍部落是實,若我所料不差,天藍部落多半已經被大商國朝所滅了。”
“什麼!?”東胡王大吃一驚,急道,“快,快報上來。”
那人急將書簡呈於東胡王案前,東胡王拆開匆匆閱罷,臉色鐵青,望著勒石久久不發一語,唯有一雙眸子裏流露出莫名的震驚之色。
眾人見東胡王久久不語,不由急道:“大王,究竟怎麼了?”
東胡王哀歎一聲,說道:“被勒石說中了,大商國朝於五日之前大破天藍部落……”
東胡王之子難以置信道:“天藍部落控弦之士不下兩萬,竟一戰而滅?這不是假消息吧?”
勒石歎道:“你以為天藍騎兵比之匈奴騎兵戰鬥力如何?”
東胡王之子道:“匈奴騎兵凶悍,天藍部落與之相比頗有不如。”
勒石歎道:“五萬匈奴鐵騎尚且一戰而滅,何況兩萬天藍部落控弦之士,此非戰之罪,實乃大商國朝過於狡詐……”
過了好一會,東胡王始歎了口氣向勒石道:“如今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隻有一會,勒石蹙緊的眉宇便重新舒展開來,臉上也恢複了原有的從容與恬淡,向東胡王道:“大哥,大商國朝的確令人防不勝防,這次的確讓他先贏了一次,不過不要緊,我軍仍然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大哥可盡起大軍、殺奔林胡故地,以雄厚的兵力優勢一舉擊破大商國朝的老巢,隻要絕其根基,大商國朝自然敗亡,那時候就是我們東胡的天下了。”
東胡王之子拍手道:“叔叔所言極是,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一切計謀都將毫無用武之地,就讓大商國朝嚐嚐我們東胡鐵騎的滋味吧!”
雪住了,呼嚎的北風竟也停了,天地間一片靜寂,隻有熊熊燃燒的火把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炸開幾朵火花。
“有什麼聲音。”一名士兵忽然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凝聽片刻臉色沉重地向另外一名士兵道,“馬蹄的聲音……三五百騎……速去召喚守城軍士。”
士兵話音方落,另外一名士兵也聽到了隱隱如雷的蹄聲,正從前方蒼茫昏暗的雪原上滾滾而來。
“馬上吹號,喚醒兄弟們。”
下一刻,嘹亮的牛角號聲從壁壘上衝霄而起,震碎了這個寂靜而又冰冷的夜晚,緊挨壁壘的軍營裏頃刻間一片翻沸,兵器、鎧甲的撞擊聲、將士的咒罵聲還有混亂的腳步聲響成一片,片刻功夫,便有行動迅速的士兵撐開惺忪的睡眼匆匆奔上了壁壘。
一名隊長一邊往頭上戴冰冷的鐵盔,一邊厲聲喝問:“怎麼回事?為何吹號?”
放哨的東胡籍士兵跪倒在冰冷的壁壘上,朗聲道:“回稟大人,有不明騎軍靠近,三百餘騎。”
隊長臉色一凝,轉頭望去,隻見壁壘外蒼茫的雪原上已經隱隱顯出了一支模糊的騎兵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