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確實說過,有人曾經跟著他學習麻散子的炮製技術,說不定就是這個王大海!而且,三叔現在把麻散子鎖在保險櫃裏,親自保管鑰匙,看得那麼嚴實,難保不是因為吃過這方麵的虧,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對了!三叔還好幾次隱隱約約地對我提到過,有人用麻散子“做壞事”,天哪,這說的不就是王大海嗎:他在蘇公館裏生活著,也有這個機會,他曾經在人人驚豔的美貌蘇援身邊,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一同長大,怎麼可能說一點都沒有這個動機?這動機、機會都有了,他弄到麻散子就不是什麼無法想象的事情了。說不定,正是因為他拿了麻散子幹了什麼對不起蘇家的事情,他才被趕出蘇公館的!
想到這裏,那對躲到我養病的蘇援的房間裏的野鴛鴦的話也閃電般地出現在腦海裏,記得那是那個女孩提到蘇援為我病發而痛哭的時候說的話:“反正,她和田大哥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嗎,她已經……”底下的話雖然我沒聽見,但是這意思其實很明顯了——她已經被玷汙了!
聯係三叔說到麻散子時的無奈、保管麻散子的謹慎,我立即確信:蘇援一定是被王大海這個混蛋玷汙了!正因為她受過這樣的傷害,所以才會有那樣的任性、冷傲、看不起一切男人的性格。她要去學武術,說的是為了去報複虐待她的後母,其實是不想提到傷心事,她要打的是王大海,她是想狠狠地親手去報複這個她恨之入骨的人!
唉,蘇援,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疑心重重、拒之千裏!如果我有那個能耐,我一定會替你把王大海抓住,交給你千刀萬剮的!還有那個身體殘疾,心裏又扭曲、齷齪的許以純,你們不會去找老羅,我去找他要支槍來,把這兩個玷汙你、禍害青紅的敗類打成篩子!我會替你們姐妹報仇的!
可是,你沒那個難耐,就別說那些廢話了!你現在被人家關住了,現在就先別想這個了,現在也不是想著如何報複的時候,還是趁著這段安靜的時間考慮考慮當前到底是什麼情形、該怎麼辦吧!
王大海知道麻散子的製作方法,自然也就有了麻散子,那麼,和他臭味相投的許以純當然也就有麻散子了。
那麼青紅現在就應該是被麻散子給麻醉了!就像我當初被麻散子麻醉的時候一樣,她不能動,隻能說話,而且說話的能力隻能慢慢地恢複,所以開始時的聲音才那麼奇怪。
許以純一定是同樣要來折磨青紅,告訴她我在這裏,現在青紅恢複了點理智,所以就叫開我了!青紅知道我在這裏,她向我呼救而我不應,自然對我就失望、看不起了!
噢,這一切原來如此!
好歹毒的計謀啊,這個許以純是想一箭雙雕!
“田大哥,你在嗎?你在嗎?你在哪兒?”青紅的叫聲出其不意地響起來,她似乎都快哭了!
我該怎麼辦,還要繼續嗎?
臥室的門當然不會鎖上,那個天殺的許以純說過,要我去找青紅,還要我為她“脫衣服”、“擁抱她”,他就放了我,他既然要我這麼做,是不會把門鎖上的!
唉,可憐的青紅,現在該和當初不能動的我一樣難受吧!
鬼話!她現在怎麼可能跟你一樣難受?你那是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她又是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情況下?你那是住在蘇二小姐的閨房裏,被人眾星捧月,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她卻是被人羈為人質,輾轉流離、備受折磨!
心裏老是想著青紅,好幾次竟然想爬起來去找她,要帶她出去,幸好及時地提醒自己:你現在身無寸縷,你正在實施釣魚計劃,你要沉得住氣!他有耐心,你要比他更有耐心!這才繼續躺下去。
唉,要是有麻散子就好了,我的戲就裝得更像了!
糟糕,我忘了數心跳了,現在過了多久了?
心裏一急,呼吸有點異常了,胸腹也一定是動了。
不好,我要露餡了!入定,快點入定!
呼吸慢慢地恢複了,我靜下心來。可這個時候,我卻聽見臥室裏傳來了響動,這不是說話聲,是床發出的聲音,似乎是青紅在床上能動了!
她能動了!天哪,她能動了!
她會不會馬上就要出來了?
她出來了,會不會就看見我了?
天殺的許以純會不會把燈打開?
見鬼,你覺得他會不會把燈打開,他那種人,不開燈才真是變態了呢?
該死的,我都躺這麼久,骨頭都疼了,他為什麼還不過來?
過來了,我就抱住你的腿,讓你來個倒栽蔥、狗吃屎!我拚了這條命不要了,也要踩斷你的是非根!我要扒光你,慢慢地折磨你,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青紅都快出來了,你要我吸毒、主動去找她的邪惡計劃要全盤失敗了,你他媽的倒是快點過來呀!
“田大哥!”青紅忽然又輕輕地呼喊了起來,“田大哥,你在……哪裏?”
青紅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疑惑和恐懼,但是聽得出來,她開始鎮定下來了。
“田大哥,你在哪裏?”
青紅已經可以順暢地說話了!該死的許以純,你怎麼還不過來,你到底想要我躺到什麼時候?
忽然聽見一聲輕微的脆響,似乎是什麼開關的響聲?
心下大駭:難道有人開燈了?
不,周圍沒亮,這不是開燈的聲音?
那麼是什麼聲音,難道是青紅開了臥室的門,自己走已經走出來了?
愈發駭然!駭發衝冠!
不,不會的!我從能夠說話到可以行動,至少經過了半個鍾頭的時間,青紅是個女孩子,應該比我需要的時間更長,不會是她出來了!
那會是什麼聲音,這麼奇怪?
天哪,一定是許以純開了門進來了!
全身都緊張起來,汗也止不住地開始流出來,無論如何控製自己的呼吸,也沒法控製。額頭上的汗流到耳邊,胸口的汗流到胳肢窩裏,無邊無際的癢,隨時都有可能伸手去撓撓。
要露餡了要露餡了要露餡了!
別動,這是千鈞一發之際,他一定也快忍不住了,成敗在此一舉,千萬別動!
可是,實在是癢得難受啊!
人家邱少雲火燒到心坎了都巋然不動,你這點皮毛上的癢癢算得了什麼?
再次靜下心來,調整呼吸。一次不行,再來一次!數自己的心跳、數羊、數每天自己過了多少秒,從第一秒開始!24x60x60等於多少來著?一時算不出來!
管他等於多少呢,數到不流汗了為止!
也記不清數到了哪裏,數得頭暈眼花、昏昏欲睡……
猛然清醒過來:那許以純進來幹什麼?他有什麼必要進來呢?難道是要檢查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真想檢查的話,開了燈看一會不就明白了?我再怎麼控製胸腹,都不可能一點也不讓它動的。
再說了,他這裏有那麼高級的紅外線攝像機,我要是真的死了,那體溫早就降到室溫了,他也就該看不清了我的影像了!
想到這最後一條,心中無比懊惱:田弘啊田弘,你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費了這麼多時間窮忙活一場,卻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那麼,起來吧?再這麼躺著沒意義了!
起來幹什麼?起來了,萬一被青紅聽見了怎麼辦?不,不能起來,繼續躺著,哪怕隻是節省體力想想辦法也好啊!
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響了一下,這是什麼鬼聲音?
忽然明白了:這是擴音器或者電腦變聲設備的開關,他是想說話了,他終於忍不住了!
可他為什麼沒說!
難道是以為我睡著了,不想打擾我?
別鬼扯了!他把你關在這裏,就是要好好的“打擾”你的,打擾得讓你死去活來、讓你欲哭無淚。他是一直在看著你,看你裝死裝到什麼時候——當然,也很可能還在看著青紅!
那麼,他在旁邊一直看著,現在知道了我沒死,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把通話的設備開開關關的?這家夥在搞什麼鬼?
不管他,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我就是想動,也沒什麼可動的!我就在這裏睡大覺,讓他給我當保鏢,讓他欣賞我並不結實、勻稱的身體,讓他審美疲勞,讓他看得惡心、嘔吐,看得感冒發燒流鼻涕,看得他腳酸腿軟——他坐著也不怕,這麼熱的天,讓他看得長痔瘡,從腸胃心肝肺一直長到舌頭上!
你個變態,我讓你看,我讓你看得自己發爛、發臭!
想到一個人發臭的情景,不由得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忽然發現,屋裏的空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清新了!
清新,而且帶著一縷淡淡的芳香。
這分明是個女人的香水味!
難道是青紅出來了?
不可能,她服了麻散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出來?
可是你別忘了,那次你聽到青紅失蹤的消息時,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了嗎,不也是在服了藥後嗎?青紅現在孤苦無依、擔心害怕,自然不會像平時那樣順從藥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