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死邊緣(3 / 3)

“現在二叔已經在我們掌握之中,就剩下青紅了!你想去哪裏找她!抓她的那些人現在正在街上亂轉,你在哪找得到他們!”他掛了電話後對我說。

“你怎麼知道他們在街上亂轉?”

“我當然知道,這是他們一貫的手法,不會躲起來,而是繼續尋找機會,準備反撲!”

“那你們的人為什麼不查車?”

“你以為什麼人的車都可以查的嗎?”他反問道,“如果這個城市裏有兩輛車不能查,那就等於其餘所有的車都沒查!”

我本要說“為什麼不查那些不能查的車”,一想這話等於在說“我田弘是個傻瓜”,就說道:“有沒有特別的命令什麼的?”

“這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嗎?上麵已經說了,這是家庭糾紛,不是刑事案件!”

上麵?上麵的人是誰?為什麼定性為家庭糾紛?

我忽然想起那個老婁的話來,哦,拿機器換人也是家庭糾紛,真是難為他們想得出來!可是在那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手下幹事,他就是這樣對你說了,你又能怎麼樣?

“現在我該怎麼做?”

“去睡吧!你太累了,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做任何決定!”

去睡?青紅因為我不見了,我睡得著嗎?心瀾因我而倍受打擊,我睡得著嗎?

一想到心瀾,心裏就特別難過,但是在難過之外,還有一個疑惑,像爬蟲一樣折磨著我:為什麼蘇援會有我的照片,而且是和她合影的?

我承認,現在的ps技術完全可以合成兩個人在一起的照片,可是那種相對而笑的、相互依偎的、共同完成一個造型的照片,卻不可能ps得那麼天衣無縫。我學過一些繪畫的知識,知道那些光與色的作用是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合成出來的。何況--我想起來--裏麵似乎還有幾張冬天拍的照片,蘇援和“我”都穿著羽絨服,而我和蘇援的認識不過是這個春天才開始的!

看到我楞楞的,海堤對我說道:“你現在太亢奮了,還是去睡吧,這可是總統套房啊!也許,你隻可能有今天這一次機會在這裏睡覺!”

“睡著了,誰還想得起這是什麼套房!”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睡,你的心髒會承受不了的!”

唉!說的也是,我的心髒啊,真是叫我又愛又恨!

“你不去睡嗎?”

“我還有事情要做,再說了,我還要保護你,怎麼能去睡?”

“那你的身體豈不是也受不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身體、心理都是那麼脆弱!你要是覺得睡不著,我給你用點東西吧!”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藥丸。

“不,我不用安眠藥!”

“這不是安眠藥!這是養神靜心的,服用它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我接過藥丸,一縷熟悉的香味向我襲來--這不是三叔葫蘆裏的藥的味道嗎?

“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熬夜辦案,帶點提神的藥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這個藥我吃過--我今天還在吃!”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不過他還是很快說道:“你看看現在這個和你吃的那個一樣嗎?”

我仔細看了看,是不大一樣,除了顆粒比白天吃的那些大,顏色也比那淺。

看見我服了藥躺在床上,他關上門,直到我裝出均勻的打鼾聲,我才聽見他的腳步聲停留在客廳裏。不一會,我就聽見他打電話時壓低了的說話聲;“什麼,還沒找到青紅?你們到底都查了什麼車了?是不是光罰款去了,啊?我跟你們說,今天晚上要是找不到,你們今年都別想調級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海堤又發火道:“別跟我說這個!要是青紅今晚找不到,你們別想回去!隻要是查過的車,哪怕它轉眼就發生車禍燒成灰,你們也別去管!”

看來他的官威還不小!我在心裏說道,一個大隊長,把手下當驢子使喚。不知道那個周隊長是不是也歸他轄製!

海堤停了一會沒說話,再開口的時候,卻是已經把門外的那個家夥叫進來了。

“你說吧,是想去局子,還是讓我把你交給那個人?”

“別別別,我哪都不想去!您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別光賣嘴!說,你們把那小女孩拉到哪兒去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和下麵的人隻是負責看門的,他們都跑了!他們幹的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看門的?看門的能弄到這東西?”

茶幾上有點響動,想來是海堤把那包毒品丟到上麵了。

“我是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這些東西是我以前的老板讓我帶進來的,他說,咱們市裏的大酒店,就這個酒店最刺頭,不買他的賬,他就給我……給我……”

“給你多少錢?”

“不不不,他沒給我錢,我對天發誓,一分都沒給!我是那一陣子沒‘麵’了,去找他,他給了我二百克,要我把這裏的銷路打通……”

“你是個活著的鬼啊!你知道,你這樣害了多少人嗎?”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然後是啪啪的聲音,想來是那保安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要打嘴巴出去打去,這屋裏還有人在休息呢!”

“啊?對不起,我……我該死!”

“送到局子裏你會死,交給那個人你會死,跑了你也會死--你隻有一條路可以不死!”

“隻要您說出來,幹什麼我都願意!”

“找到那個小女孩!”

“我……我上哪兒找去?”

“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您救救我,您給我指條路吧,求您了……”

“別拉我腿,站起來!你不知道他們把人拉哪兒去了,那用什麼車拉的總該知道吧?”

“我真的是不知道!我們酒店有十幾部車,都是他們經理、負責人的。你們來了,這些車就都不來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用哪部車……”

“上一次誰的車沒來,還是像這次一樣都沒來?”

“都……都來了!”

“你怎麼知道都來了?”

“上一次時我正好在監控室值班,那裏有攝像頭,地下停車場有一個區專門停我們內部人的車,剛好停滿,所以看一眼我就知道……”

“他們會不會用客人的車?你們這裏不是人才濟濟,有幾個會偷車的賊嗎?”

“不會的,頭從來不讓偷自己酒店的東西,說是發現了,哪隻手偷的,剁哪隻手。去年我們有個人偷了客人的一條領帶,後來發現……他在宿舍被那條領帶吊了個半死,連話都說不成了……沒人敢在這裏偷東西的!”

“一點用都沒有,滾吧!”

“您……給我點……”

“想都別想!這些東西會要你的命的,今晚,你自己想辦法吧!”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去哪弄啊,我要是去找以前的老板的話,他知道我弄丟了這些貨,也會要我的命啊!您就可憐可憐我,今晚要是沒有它,我……我……我真的是活不下去啊……我現在都已經……”

“給你這個頂頂!”

“這是……什麼?”

“好東西……”

“這個,能壓住我的癮……”

“不知道多少人想吃它吃不到,你今天是福氣大,才能吃到的!你要是不想要,就給我,你不想要,我還真不想給呢!”

“別別別,我要,我要!”

底下的話就聽不清了,我恍恍惚惚的,處於朦朦朧朧的半睡半醒之間。我的全身上下都酸疼得要命,我也想早點睡,腦子裏卻像有一個閘門始終關不上。我想知道那是什麼,可總是找不出來。直到大廳傳來刑警隊的同誌把二叔送來的聲音,我才意識到,我一直在等他。

二叔來到我的房間,走到六人大床前看了看孤零零地躺在上麵的我,好一會才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和那個海堤輕輕地說著話。

“二叔,您怎麼跑到那裏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暈暈乎乎的,順著林子裏的小河走,不知不覺地就走到那裏了。--他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是啊,我真沒想到他竟然一個人跑到這裏來,換作平時,他現在怕已經是皮開肉綻了!”

“他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王大海把他打得太重了!唉,這都怪我啊!”

“二叔,您別這麼說,他這也是傻人有傻福……”

“傻?他可比你聰明多了……”

“嗬嗬,那倒也是。我還以為,他根本進不來呢!誰知道他竟然能住總統套房,還吃了頓總統大餐……”

“嘿嘿,那是他的造化啊,能嚐到中南海大廚的手藝,咱們這個市,能有幾個--二子他們有小四兒的消息了嗎?”

“沒有,我叫人帶著他們在路上堵車呢!”

“唉,小四兒,都怪爸爸呀……”

“二叔,您別這樣,這不有我呢嗎!”

“全指望你了!”

我想起來和似乎正在流淚的二叔說說話,但是我太困了,太累了,加上我也實在吃得太撐了,就睡著了。

這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這一天我最後的記憶,就是遙遠的市中心傳來的零點的隱隱鍾聲。那一刻,我並沒有意識到,已經到來的這新的一天,更加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