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酒就不要了!快點給我把衣服送過來,我有要緊事兒!”
“好的!請您稍候!”
脫了衣服,轉到裏間,跳進大池子裏,發現浴池裏麵裏麵竟然還有個電動搓澡機。搓吧,平時去小清華浴池,舍不得那三塊錢,老是自己搓背,讓搓背的阿狗叔看不起,非要免費給我搓一次“感受感受”,浴池內外見了,語多譏諷。而且,我還總懷疑背上有塊地方夠不著,搓不幹淨,現在放著免費的不用,太可惜!
搓了一半,想起那兩間浴房來,為什麼會有三個浴池呢,而且都不一樣?
是不是三個浴池早中晚各司其職?晚上總統就躺在這個大的裏麵,享受搓澡的樂趣?
或者是總統帶著孩子來,兒子媳婦女兒女婿的,一塊感受?
要不要也用用?
雖然現在是晚上,但現在不是特殊時刻、隻爭朝夕嗎,不計較那些了,去瞅瞅!
又到了那兩個浴池裏泡了泡,泡得身上都起褶子了,還去桑拿室裏坐了坐。
覺得少點什麼,或者說多了點什麼。
是什麼?
沒有哪個總統是光棍吧?這麼大的雙人浴池,明明就是給老兩口--或者一老一少兩口子--洗澡用的,你一個大光棍老在裏麵幹泡,有什麼意思?
出來吧,可是衣服為什麼還沒送來?總不能讓我光著身子吧?或者,還穿那套髒兮兮的衣服?
那也太恐怖了吧!既然洗得這麼幹淨。
那麼,洗完澡,總統會穿什麼?
浴袍。可放浴袍總該有個衣櫃什麼的吧?這裏都是牆,雖說裝飾得很豪華,還掛著世界名畫,可是卻一個櫃子都沒有!
會不會櫃子像那個鏡子一樣,也在牆裏,用遙控器控製?
我認得幾個英文,於是拿來遙控器,仔細看看,還真找到了cloth這個鍵!
果然,櫃子是在牆裏隱藏著,櫃門打開後,我找到了浴袍!
穿上浴袍,心裏不由得感歎,總統要是不會英語,來了這裏洗了澡,還洗了衣服,那該多狼狽--老兩口什麼也別想幹了,“光”坐著等衣服幹!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都當上總統了,怎麼可能隻有一套衣服?你算吧,他們倆結婚時會買一套衣服,當總統時再買一套,加上沒結婚沒當總統時那套,最起碼該有三套衣服了,三套衣服怎麼可能沒衣服穿,你見哪個總統光著身子上街煽話的?
“Sorry!Housekeeping, may I e in?”不知道哪裏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誰?誰在這裏說話?”
我一邊找著這個說外語的女人,一邊努力地搜索著自己的英語儲備,等到覺得詞性、時態差不多快對了,感覺應該是客房服務員來了時,門外卻已經響起了一連串的敲門聲。我打開門,原來是送衣服和食物的一老一少--他們按了門鈴,剛才那句英文就是門鈴聲,我當時正在檢驗自己的聽力,沒去開門,他們等不及了,就敲了門。
這一老一少推進兩個手推車,一車是衣服,一車是食物。衣服我當然還是不急著換的--總不能當著他們的麵脫掉浴袍吧!再說了,就算穿著浴袍跳樓去,浴袍半路被風扯掉了,那也是“赤條條去來無牽掛”。吃的嘛,倒是正要緊,我的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了!
這爺倆把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都拿出來,擺滿了整整一個桌子。葷素紛紜,還有不知名的水果。所有那些東西,除了那盤大餅,我見都沒見過。這要全吃下去,我的體重該增加一倍了!我盯著那一盤盤、一盆盆的美味佳肴,直想問他們:“你們是不是也在這裏吃晚飯?”
他們當然不會在這裏吃晚飯,擺好了食物,他們站在門口,也不出去,就在那裏看著我。
哦,是監視我的!那有什麼客氣的,吃吧!全當你們是總統保鏢!
我得說,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吃得最飽、最豐盛的一頓飯,那些味道,也是我平生從未品味過的。我每樣都嚐了嚐,有的還一嚐再嚐,吃的東西多得讓我自己都吃驚,如果按普通食品的體積折算下來,那該有:五個饅頭,三個燒賣,五個鹵豬蹄,兩盤花生米,兩盤青椒肉絲,一盆豬肉燉粉條,一盆酸菜魚,一個大盤雞!外加三個橘子,兩個蘋果,一根香蕉!我讓那兩個人收拾桌子的時候,手裏還拿著一根說臘腸不是臘腸說鴨脖不是鴨脖的、有肉有骨頭的挺古怪的東西--姑且折算成一根火腿腸吧!
“這是什麼東西?挺好吃的!”我問他們。
“這是海蛇幹!”那個老頭說。
“什麼?”我一聽這個“蛇”字,差點沒把辛辛苦苦按進肚子裏去的東西全吐出來,因為我聽說過海蛇毒液的毒性遠遠強於一般陸地蛇毒,屬於最強的動物毒。
“海蛇……幹?這個,會不會有毒啊?”
“不會有毒的,這個是經過千年人參泡過的!原蛇是五千塊錢一兩,從深海裏捕撈出來的,是幼蛇,沒毒!中國也有地方把黃鱔叫海蛇的,不過在我們這裏,黃鱔隻能作配料,上不了大席麵!”
五千塊錢一兩,這不是在吃人民幣嗎?我聽呆了,幸好東西多,他們還沒收拾完,我又指著那盤被我當豬蹄吃掉的東西--當然隻剩下骨頭了,問:“那個,是豬蹄嗎?”
“那個叫飛熊入夢--是用熊掌做出來的!”
我感覺腦子嗡的一聲。
熊掌?老天爺,我吃上熊掌了!在夢裏我都沒敢打吃熊掌的主意,充其量來個野豬,現在竟然把熊掌當豬蹄吃了!
“還有那個,那個!”我又指著那個“豬肉燉粉條”。
“那個叫‘鯉魚跳龍門’,是鯉魚須燉鱘魚。鯉魚是黃河鯉魚,這個‘龍‘也就是鱘龍魚,是正宗的俄羅斯鱘--現在中華鱘不讓賣了……”
這麼好的東西,被我當豬肉燉粉條吃了!唉,暴殄天物啊!我傷心得在心裏直歎氣:你早說嘛,我也可以來半斤啤酒,就著這些珍饈美味細細品嚐一番!現在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囫圇下肚,連味兒都串了,想回憶也沒個回憶的去!
不能露怯啊,繼續!
“這個是--哦,這個我知道,這是燒賣……”
“這不是燒賣!這裏就這個餅最便宜,主料是加拿大的小麥,加的有燕麥、青稞、蕎麥、法國波爾多的啤酒花,還有中國信陽的糯米……總共九種原料,來自世界各地,叫‘五湖四海’!”
“幹嘛做成個餅啊?”
“這是‘世界人民大團結’的意思。”
連個燒餅都搞這麼多花樣,不能再問那些菜了!
這也太打擊人了!
我把那個海蛇幹咬了一口,卻感覺已經咽不下去--我實在吃得太多了!
“你吐在這裏吧!”那個年輕人早看出我的“吃況”,他從小車下拿出一個古香古色的木盒舉到我麵前。
“算了,五千塊錢一兩的東西,這一口怕得百十塊呢,我不能浪費了!--這一桌得多少錢哪?”
“原料有價,廚藝無價!”老人低下頭說道。
“你就說原料。”
“這一桌菜的原料,總共是二十六萬五千三……”
“啊?”我那口海蛇幹,還是吐在那個木盒裏了。
我賺了,我賺大了!這輩子,我對得起自己的這張嘴和這副肚腸了,就這麼死了,值了,超值了!
王大海,我今天吃定你了,我吃死你!我叫你心疼得在街上打著滾哭!
“來你們這裏的都是些什麼人?有哪個總統來過嗎?”
“唉!”老人歎了口氣,低下頭,沒說話。那年輕人倒是嘴快,說道:“沒有總統來過,倒是書記來過兩次。”
書記?我心裏一驚,哪個書記啊?
“什麼書記?他吃的都是什麼?”
“不知道什麼書記,反正也是總統套餐!是王總陪著,那也是馮叔給做的!”
“小李,這話該說嗎?”老人低聲但是很威嚴地喝道。
“對不起,馮叔,我是……”
“走了!”
王總?哦,一定是王大海了!
王大海,這回你算是跑不出我給你撒下的這個栽贓大網了!
爺倆離開了,好一會兒,我才感覺自己能夠活動了。正要脫掉浴袍換衣服,忽然又響起一陣敲門聲,我打開門,看見三個人站在門口,其中一個竟然是那個送我來的司機。那兩個人中,一個穿著製服,是酒店保安,另一個卻是便服,從他的精光閃閃的眼神我看得出,這是個狠角色,說不定是刑警隊的人。司機和那個保安都是氣喘籲籲的,汗流滿麵,看樣子是從樓梯爬到這49層樓上來的,那個狠角兒卻是氣定神閑。
看我開了門,司機老兄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說道:“總……總統--哦不!那啥……大哥!哎呀……終於上來了,哎喲……累死我了……”
他說了這些就隻能喘著粗氣了,喘了一會,他有點不安地看著身邊的兩個人。
大哥?有沒有搞錯,你至少比我打十來歲呢!我疑惑地盯著他,問道:“你找我幹什麼?”
“你的電話!”他說著,把我的電話遞給我。
“電話已經充當車費送給你了,怎麼,你非要錢……”
“不是……不是不是……有人找你!”
找我?現在誰會給我打電話?哦,一定是三叔和小五他們,他們見我沒回去,是早該打電話了!
但是我不能接--接了,我的意誌就要動搖了!我不是個堅強的人。
我沒有接電話,說道:“我現在沒空!”說著就要關門。
“真的是你的電話,那邊的人說了,要我千萬找到你,”他說著,一邊用手扶著門,一邊急急地低聲道:“大哥,實在對不起,我……我向你道歉,我那些話……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現在跑個出租車,難哪!這他媽的油價漲得……比xx撅得還高!我是真的不知道--給你,你的電話!”他說著,硬把手機往我懷裏塞。
前倨後恭的,這麼好心的爬這麼高的樓層把電話送到我房間,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不接,你接吧!”
“不行啊!那邊的人非要你接才行!”司機大哥說著,湊近了我,“那邊的人說了,隻要你接了電話,他……他給我五千塊錢!我現在已經拿到賬號了,你接了電話,我就能拿到密碼了!”
我的腦子一激靈--這不是三叔他們來的電話,他們不會用錢來辦事!
那麼是誰呢?誰會用五千塊錢來買通人去轉個電話呢?
“我的大哥--我的大爺!你倒是快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