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紅不見了!這豈不是完全因為我嗎!如果不是我要她去廚房找吃的——不,是找那個人,她早就回來了,怎麼會不見了
可是,心瀾為什麼會帶走青紅呢?她根本沒有那個必要,她也不可能帶走她呀!
難道,廚房裏的人不是心瀾?
不是心瀾,那麼小九為什麼要在字條上寫“你的人”?她說的這個“你的人”到底是誰呢?
我的人,我的人,我在心裏念叨著,我的人到底是誰?我下了床,慢慢地向門口挨去。
我愛的當然是“我的人”,那麼,我恨的呢?算不算是“我的人”。
我恨的人?誰是我恨的人,那隻有王大海了!
難道是王大海?怎麼可能呢,三叔說他已經逃跑了呀!
你的人——你要的人——你要向他複仇的人!
天哪,小九說的是王大海!真的是王大海!
可是王大海心狠手辣,是個會功夫的人,而且武藝高強,他怎麼會被關在廚房?總不會是自投羅網來的吧?
那為什麼三叔說他已經逃跑了?會不會是三叔想私下教訓這個王大海,卻不想讓二叔知道?
可王大海分明是個流氓,有什麼必要不讓二叔知道?二叔現在也恨他入骨,還說過要“拔了他的驢皮”,那明明是巴不得抓住他的呀!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這裏麵一定有什麼東西我弄錯了!
王大海是流氓,但他不是那麼簡單的流氓,從二叔他們談起他的那些話來看,王大海和這個家也是有關係的,隻怕當初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王大海被關著的事情,三叔一定是心慈手軟,才沒有告訴二叔的。醫者父母心嘛!
哦,不!如果真的是王大海,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門外,三叔停了半天,才帶著哭腔說:“這豈不是要了你二叔和我的命了嗎?”
遠槐說道:“三叔,您先別著急,大家都在找,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人弄走的!——哎呀,田哥你怎麼起來了?”他說著,連忙過來扶著我。
“我……沒事了!青紅不見了嗎?”
三叔估計我也聽見了,就不再瞞我,點著頭說道:“是,是啊……”此刻的他,已經丟掉了那種從容儒雅,老淚縱橫地說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小六,你快去找,快去把小四兒找回來呀!”
“三叔,您放心,找不回來四姐,我就再也不回來見您!”遠槐平靜但又堅決地對三叔說。
“等一下,小六!青紅不見的事情,你先別告訴你二叔,找找看再說。你二叔他身體也不好,知道了這個消息,怕是承受不住!”
“我知道了,我不說,我已經對所有人都交代過了,大家都不會告訴二叔的!”
“好,這就好!你去吧!”
遠槐衝我點了一下頭,轉身快步走了。
家門不幸?青紅話在我腦海裏響起來“我們這裏沒有老大”、“二姐不喜歡那個人”、“把他抹去了”!
一個念頭從我心裏冒出來,會不會,王大海就是那個被“抹去”的老大?
這麼其樂融融的家裏,怎麼會有那麼狠毒的老大呢?
“對不起,三叔,青紅是因為我才……”
“什麼,你說什麼?”
“青紅是因為我才被人抓走的……”
“你?她怎麼會因為你……”
我簡單地說了一下讓青紅去廚房的事情,三叔搖著頭,說道:“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這都怪我啊!”
“三叔,您?”
看來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三叔已經有點站立不穩了,我扶著三叔,我們兩個搖搖晃晃地回到屋裏,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很艱難地坐到沙發上。
“二子說要抓那個家夥給你報仇——這可是違法的事啊,怎麼能行呢?我就沒讓她去,她也口口聲聲向我保證說不會去的,誰知她還是偷偷跑去了!唉,你是不知道呀,二子這個孩子,實在太無法無天了!她說什麼就得是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說了她無數次了,可我的話她從來不聽。她就怕她爸一個人——那還是因為怕她爸犯病!唉,我也管不住她呀!”
我聽著三叔說這些話,心說我太知道蘇援是什麼人了,我生日那天,她還出難題給我,刁鑽古怪地假裝打電話,害我哭笑不得呢!我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二小姐是什麼人呢!
三叔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抓住他的,反正那家夥就是被她抓住了!我說放了他,省的找事——再說,你說她怎麼想的,竟然敢去和政府的人較勁呢!”
政府的人?我的頭猛地大了起來!什麼叫“政府的人”哪,被抓住的人不是王大海嗎?
“三叔,我糊塗了,您說的這個被抓住的——政府的人到底是誰啊?不是王大海嗎?”
“王大海?王大海怎麼會被抓住?那家夥可是個飛賊呀!誰能抓得住他呀!連那個——連你見過的羅科長,手底下那麼多會功夫的高手,設了幾次套都沒抓住他——包括你第一次被他打——二子怎麼可能抓住他!她能不被他抓住就不錯了!”
設套?我心裏老大一個問號,原來那個老羅知道我幹那麼機密的事情,卻把我放回去而不保護起來是把我當作誘餌,是設的套?是為引王大海上鉤的?那麼王大海從我住處打人後的逃跑,是不是老羅羞於提及失敗,才說的什麼臨時分兵,才說的跑了幾個?
看來王大海確實是流氓裏的狀元翹楚了!
“三叔,這個被抓住的人到底是誰,您還沒說呢!”
“哦,哦!”三叔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我是氣糊塗了!我說的這個政府的人叫許以純。說起來,這個許以純和那個小七還是親戚——你知道我們市有一個市委副書記叫許則工的嗎?”
許則工?這個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可一時竟想不起來了。
“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不過現在腦子不太清醒,有點亂,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過的了!”
“這是你的藥勁還沒完全過去!許以純就是我說的這個許則工書記的侄子。許書記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弟弟就是許以純的爸爸,文革時被鬥死了,妹妹就是小七——許夢飛的媽媽!”
我看著三叔,一時都有點糊塗了——小七怎麼會姓許呢?
看到我一臉的疑惑,三叔繼續解釋道:“哦,是這樣的:小七的媽媽和她爸爸離婚了,就跟了她媽媽的姓。小七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是他表哥卻相反,他和那個王大海從小到大一塊長大,整天稱兄道弟,幹了不少壞事,二子以前就是被——哦,不說那事了。你在這裏的消息,就是這個許以純告訴王大海的!”
哦,我忽然想起來了,我是見過這個許則工書記,就是在精神病院的時候,他去看過我,怪不得!可是許以純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呢?老羅明明說過,我做的事情是很機密的,他是不會把我的消息告訴王大海了,那個許則工書記更是政府的大領導,怕也不是不知道這事情的輕重分量,再說,也犯不著把這種事情告訴他的侄子呀!
三叔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王大海初中畢業就去學武術了——這是我和你二叔我們倆造的孽,許以純卻上了大學——上過大學,他也不是什麼好坯子!後來還鑽進了政府裏,當了市委秘書處的什麼主任,這就是他那個溺愛他的伯父幹的好事!——你知道小七的爸爸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其實就是……”
三叔的話沒說完,忽然從樓下傳來蘇援的一聲驚呼:“爸爸……”
我和三叔都嚇得站了起來,樓下出了什麼事了?
“是你二叔,他怕是知道小四兒的事情了!”三叔說著,搖搖晃晃地向門外走去,口中還不停地重複著:“一個沒好,又來一個,一個沒好,這又來一個,就算是沒個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