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稀裏糊塗(3 / 3)

“對——不——起!這總行了吧!——沒聽見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對不起’?”

“通感,懂不懂?跟你說話真費勁!翻譯給你聽吧:我的意思是:你看你話說得有對不起的意思嗎?撅著個大嘴拉著個長臉,口是心非的!一肚皮的不情願都寫在臉上了!你看你臉那麼大,上麵居然都寫不下——這不擺明了心裏在記恨我嘛!你說呢?”

“我臉大?我臉大嗎?”她叫起來!

看來我算是攻擊到她——不,女人的要害了!

“還說不是,你現在就惱羞成怒了,臉更大了,我好怕!我是農村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麵,你別嚇我行不行?”

她真有些惱了,不過很快也知道我是激將法。她咬著牙,把心裏那團火氣壓了幾壓,聲調才降低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惱恨:“那你要我怎麼樣道歉才行?”

“雖然不需要你痛哭涕零地深刻剖析自己、痛改前非,你來個——”我邊說著邊想著詞,“比如說你來個——”

該死,我還真不知道她該來個什麼好!

“來個什麼呀!”她看著我費勁地想著詞,有點幸災樂禍。

“你來個飛吻總可以吧!”我這話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完全是看不慣她那種表情的自我保護式的反擊。說出來把自己也嚇了一跳,要知道,我並不是個輕佻的人。不過我也得承認,我這歪打正著也算是個高招。

“這世界上有道歉用飛吻的嗎?”她幾乎要跳起來了。可也真是,要讓她用飛吻給我道歉,那真是比打她一頓還難受哩。

“你用了不就有了嗎?”

看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輪到我幸災樂禍了,我低著頭,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其實我這人很容易滿足的,基本上一個飛吻就夠了。但是如果你覺得一個飛吻不夠,那就可以再來一個,可以單手飛吻,也可以雙手飛吻,這個我不會計較的,各人有各人的愛好,不能強求一致嘛。如果你飛了兩個覺得我還不解氣,那就可以在飛的時候,把手的姿勢調整一下,優美一點。就像舞蹈演員們那樣,緩緩地揮舞,很舒展。再配合一下麵部表情,表現某一種渴望,某一種向往——或者一種道歉。向上四十五度——不不,向我這邊看,邊看邊揮動就行了——你不會沒看過舞蹈吧?就是外國人看完不鼓掌等一會再鼓掌而中國人一看完就鼓掌的那種——”

“住嘴!”她端起果盤,看那樣子是想往我頭上撂。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口渴了!唉,你真是善解人意、可人可心!”我拿了個橘子,沒事人似的說道。我沒看她的臉,不過我想,她嘴的位置應該早已經和正常時候不符了。

她半天沒說話,等我低著頭把橘子吃完了,要把皮放在盤子上的時候,發現她竟然臉紅了!真是活見鬼了,這麼靈透的人,難道聽不出我的譏諷之意嗎?

“你……你沒事吧?”我有點害怕起來。“其實我這個人是喜歡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就當是我在說夢話……”

“你真的覺得我是……”她忍住了,後麵的話沒說。

“是……是什麼?”

“你剛剛說的嘛!”

我想了想,我剛才沒說什麼啊,那些插科打諢的話我總是一說過就忘了,誰要把我的那些話當真,那真叫我哭笑不得了。不過我還是想到了一些剛說過的話,“哦,你指的是我說你臉大?其實那並不是真的,雖然你的臉是有點——”

“田弘,我知道你嘴刁,但你也不要太過分了!”她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吼了起來,還舉起了果盤,那娥眉倒豎的樣子還真有點嚇人。我呆呆地看著她,真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陣陰一陣晴的,這也變得太快了吧!

“我……我還沒說完呢!我要說的是,你的……”

“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給殺了!”

“看,是你想殺我吧。我沒說錯吧!”

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就氣鼓鼓地把果盤摜在我身上,然後像是民女看見了搶親的南霸天或者是彭老虎之流一樣,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我回頭看她走過的草地,那真是一步一個腳印。

她一定很重,我想。

可是,這個“重”妹的表現為什麼如此曖昧,把我千辛萬苦地挖來,又這麼照顧我,該不會搞拉郎配吧?再回憶一下中國的男女比例?不應該呀!難道是附近哪個惡霸地頭蛇在選秀女嗎?

什麼?拉郎配?田弘,你還是算了吧!

不用回想早就在報紙上見過的嚴重失衡的男女比例,我就忙不迭地把自己的這個想法扼殺在搖籃之中:像我現在這種豬八戒的幹表哥的樣子,不把人家嚇著,那是因為人家小姑娘懂禮貌,不願當麵取笑人知道嗎?你真以為是她見多識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哪?人家可不是什麼求凰鳳,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見人愛的盤烤乳豬大餐了?

烤乳豬?電視上見過,我還真沒吃過呢!連烤乳豬都沒吃個千八百頭的,就這麼死了,那我的人生該多遺憾哪!

品味著自己的唾液,任憑眼神開始變得萎靡起來,萎靡得——大概都近於**了!我想象著那醬黃的顏色,幾天來第一次忘記了那些煩心事,把自己沉浸在美食幻想中。是啊,能夠一個人麵對一隻烤乳豬,那生活該美好成什麼樣子啊——都該捶胸頓足,流著淚由衷地歎息了吧!

可很快,有一個什麼念頭就悄悄地閃過來,破壞了這種美好感覺。

見鬼了,到底是什麼,像是豬腿裏有個小石子,但又不確切。

不會是餐桌下鑽進一隻流浪狗吧?真是殺風景。你看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吃著豐盛的大餐,該是多愜意的事情,怎麼禁得住一隻流浪狗的折騰呢!

流浪狗?對了,流浪狗!我想我終於抓到破壞我精神大餐的元凶了——當然不是流浪狗,是收容流浪狗的蘇抗!什麼烤乳豬!分明是想到肥碌碌的蘇抗了,想得都想吃了他!人說夢是心頭想,那白日夢也是夢不是!

原來是空喜歡一場!

蘇抗啊蘇抗!“荷馬”呀“荷馬”!我咬牙切齒地想,你現在可得求滿天神佛保佑你,千萬別落到我手裏,否則,哼哼——你賣了內衣也得先賠我一份烤乳豬,不,雙份,我吃一份,打包一份帶給心瀾。

底下嘛——我再慢慢烤你!

想不被我烤,那也容易,先說出你和蘇援的關係。別說她是你姐姐妹妹什麼的,這一聽就知道是假的。都是些間諜故事片裏的老生常談了,你蒙不了我。這個問題你別以為就那麼簡單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混過去,我多少也經曆些風浪了,咱們水賊過河,別使狗刨,別想打那馬虎眼。實事求是地說,誠懇到骨子裏說,真實到接近真理的程度,否則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你。說得我滿意了,那下一關才會開始。你也知道下麵我會問什麼了,當然就是你和老羅的關係,你得說得合情合理合法合乎我的憤恨程度,否則當然就化解不了我的憤恨,我還是要點火。還有,你到底怎麼惹到那些流氓了,你有沒有取他們的錢,你取了他們的錢為什麼不分給我一份?你拿了我們的那些軟件到底幹什麼了?為什麼把我丟下不管,隻顧自己開溜?你得深刻地檢討。深刻到什麼程度?深刻到這一輩子都得覺得欠我天大的人情,哪怕我叫你去死你都得榮幸萬分,感激涕零,粉身碎骨義不容辭。

你小子小心點答我的話,有一點態度不配合我,那我就點火了!小火,剛剛讓你感覺到疼卻又無法忍耐的那種!雖然你的體積很巨大,我有那個耐心把你烤熟,我也有的是時間。

這些都完了,你還得幫我完成一項任務,那就是把那個什麼蘇援的熱心給我降溫,最好是打消她的妄想。我現在煩著呢,沒心思去搞什麼愛情變奏那一篇章,我就算是和心瀾不言歸於好,就算是打一輩子光棍,現在也不願讓她來瞎摻和到我的生活中來,你小子累吐血也得把我指示的任務按質按量按時地超額完成。否則,哼哼,那我可就對不住了,別說我沒跟你說過。

對了,還有,你打呼嚕的事我都還沒跟你算呢!什麼,你是蒙著頭睡覺?我還告訴你了,你就是睡在消聲器裏,我對你的睡眠也有心理陰影,一想到你就影響我的睡眠,導致我的生活質量下降了幾千個百分點。我要是告你,你小子打幾萬輩子長工都不夠還的。為什麼?你說為什麼?因為我是偉人!什麼,以前你看不到我身上偉人的素質?那是因為我沒經曆過定時炸彈的考驗,現在我已經具備全部偉人的一切偉大要素!哪一點拿出來,都比古今中外已知的偉人更出類拔萃!我就不說別的,我身上的缺點都比你的優點偉大,把最令人反感的拿出來,都能讓你汗顏至死!

你也不想想,你能遇到我,和我同住一套屋子,那上輩子該積了多大的陰德!你小子居然還敢看扁我,沒說的,老五,拿打火機來,點火!

告訴你,別求我啊!我最看不起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把咱老爺們的臉都丟盡了!你都這麼大人了!什麼,你還不滿21歲,還年輕?你那體積都有我身子的兩個大,就算你不滿12歲,我說你大,難道就冤枉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