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覺察到我的異樣,繼續說道:“就算國家想秘密地做,也完全可以找個比你更有資曆的人做帶頭人,咱們國家不缺這樣的人!比你的知識更豐富,更有能力,有更豐富的資源。也一定比用你安全,不必擔心保密什麼的,不必擔心像你那麼貪心會被商家收買。”
“我沒有被收買!”我強烈地抗議道。
“好了,好了!你別嚷,我知道你沒有被收買,不然也不會來告訴你這些了!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麼那麼不開竅——你想想,他們為什麼要找你?打個比方,你在熙熙攘攘的大路上看見一個鼓鼓的錢包,你敢去拾嗎?為什麼路上那麼多人而別人沒去撿?你會覺得那是別人都沒注意的?你會覺得那是你的幸運嗎?”
我不由得楞住了,一時忘記了他的體味,口中喃喃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這是個圈套!而你,就是他們想要的獵物。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他聳了聳肩,還撇了撇嘴才繼續說,“簡直就是把自己裝進套子的大傻瓜!”
我得承認他說的是事實,我確實是個小人物,即便我所做的事情可能會很轟動,但我並不偉大,也不具備可圈可點的社會精神。我在道德上雖很不曾墮落,但如果沒有“班布桑”,那也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相信我,我是來幫你的,”看著我張大了嘴,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伸出一隻手把我下巴合上。他的手暖暖的,或者說,他的手套質地很好。但他的動作輕柔得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早就關注你了!我們會幫你完成自己的心願,完全不計利益。我們從未想過從你身上得到任何好處!不會廉價收購你的軟件,不會拿你身上的情報去換錢買MP3,也不會從你身上榨取任何政治資本。”
“情報?MP3?你們?”他在說什麼呢?我疑惑了。誰要情報,什麼情報?MP3?是心瀾嗎?我怎麼沒見過她用過什麼MP3?他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知道這些?我的腦子亂成一團,可以確定的是他確實不是一個人了,能夠了解這麼多信息,絕對大有來頭!可他為什麼這麼關注我,甚至包括我的朋友都不放過呢?
“你怎麼知道我女朋友有個MP3?那是我買給她的,不是她賣情報換的!”我心生一計,詐他道。
“你這算是火力偵察吧!不過用得也太不高明了!算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實話告訴你吧:她在學校還有個男朋友,就是他們的外教老師。我親眼看見他們一起去公園、遛街、逛商場——那個MP3就是他們逛商場時買的!說不定裏麵還有他們的情話呢!”他把手伸到風衣口袋裏,問道:“你想不想看看他們親昵地在一起時的照片?”
他的話把我的一股怒火撩了起來,不過他掏東西的姿勢卻是把我給鎮住了。我想他要是真有那樣的照片,那他說的那些就十有**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人要來幹掉我,現在可不是我捉奸的時候。我楞了半天才問道:“把別人說得那麼卑劣,那到底你們又想要幹什麼呢?”
“我說過了,我們隻想幫你完成你的工作,——真正的幫助你,別的什麼都不想摻和!”
“可是為什麼有人非要……幹掉我?”
“危險重重的時候,如果把槍給一個成年人,我們可以說那是希望他可以自保,但怎麼解釋都說不上是害他,對不對?”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同樣的時刻把槍給一個孩子,那無疑就是居心叵測。但這還是沒說明為什麼要幹掉我。
“你說得很對,但是為什麼?”
“我隻能對你說到這裏,再說多了,你現在就有危險!”他站起身,把風衣拍了拍,又摸了摸頭發,好象病房的空氣把他搞得灰頭土臉風塵仆仆似的。
“你也想幹掉我嗎?”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眼光恨恨的,好一會才說道:“對呀!我見到像你這樣的人就牙根癢,恨不能馬上把他幹掉!”他伸出手,做了個把人掐住的動作。
“可惜你做不到,對不對?”
他臉上的表情很古怪,確實像是牙根癢的樣子。這太讓我高興了,進了這屋就對我擺譜裝大爺,打擊我貶低我,現在我終於也讓他無法還手了。盡管明白自己確實身陷危機之中,看到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束手無策,總還是能夠讓人那麼開心。
“好吧!隨你說,但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我……”我猶豫著,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他的來頭那麼詭秘,可說得又那麼讓我無法反駁。“我還是無法完全相信你!”
他沉不住氣了,“好吧,我這麼跟你說,一個多星期前,有天早晨被拉去開會,有一百多個專家教授對不對?”他的話讓我暗暗心驚,心說老羅這麼機密的人,也有人把他做的事給挖去!
“不錯,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就在倒數第三排坐著,你說我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的嘴巴又一次合不上了。我那天是比較忙亂,光顧著應付那些提問的老頭們了,沒注意什麼人。可他這麼年輕,在一堆老頭和中年人中間坐著,那絕對很紮眼,我怎麼會沒看見呢?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做什麼都無關緊要!如果相信我,下午你必須離開這裏!哪怕回到你那個小窩裏也比這安全!你的命啊,現在是保一會算一會了!”
聽完他這句話,我忽然想起什麼來了,“在我住處附近探頭探腦的那幾個女孩子是不是你派去的?”
他一楞,像是沒反應過來,我半是消遣半是報複他道:“告訴她們,以後別隨便在帥哥家喝茶!回去要鬧肚子的!”
“她們竟然……”這話他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好象忽然發覺自己中計了,從他怒不可遏的樣子來看,我是說中了。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
他的話剛說到這,門開了,是心瀾。她站在門口,看到病房裏有個陌生人,很是驚訝。
這個假冒的“蘇援”的話沒再說,心瀾進來了,看著他問道:“你好!你是?”
“蘇援”沒理會心瀾,一轉身就走了,那樣子像是去找人報仇,地板被他的皮鞋踩得“登登”響。我想某些人該有好果子吃了!
“這個人是誰啊,招呼也不打,連話也不說?”
“這是蘇援,蘇抗的哥哥。”
“蘇援?蘇抗的……哥哥?”
“對啊!”
“你見過他的哥哥?”
“沒有。這話是他剛才對我說的。”
“他對你說的?”
“他就這麼說的。”
“你有沒有搞錯啊……”
“他當然不是蘇抗的哥哥,蘇抗根本沒有哥哥,這個我是知道的。這個男人啊……”我想告訴心瀾他身上有一股聞不慣的膩味,心瀾卻打斷了我:
“什麼男人?這分明是個女人嘛!”心瀾驚異地瞪著我,好像是看我算錯了一加一這道題。
什麼,女人?我又一次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我仔細地回想來人的樣子,卻隻有她怒氣衝衝地離開時的表情在我腦海中。我想她那樣子哪裏是去報仇,分明是要去毀某人的容。這麼想起來,倒覺得她笑起來其實還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