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命運之遇(2 / 3)

楊逸方才還想撇下她獨自離開,那人想來不會與他為難,但見嶽湘琴這般模樣,心道,把她撇下,太也不是人。

嶽湘琴似乎看出楊逸心中想法,顫巍巍道:“你要丟下我麼?”這句話道出幾絲擔憂,幾絲無奈,幾絲不屈。

楊逸歎道:“我說舍不得,你可相信?”

嶽湘琴煞白的臉龐浮現一絲笑意,感激道:“謝謝你!”又皺了眉頭,幾次想要開口又欲言又止,許久才道:“你救不了我的,何必?”

楊逸笑了笑,心道找來的是你,怎的又勸我不要插手?

他知多想也是毫無意義,便對著外麵道:“在下楊逸,屋內擺酒烹茶已迎,還望高人賜見。”他話音把握極是講究,不高不低,不驕不躁!

屋子外常人聽不真切,隻當他同別人高聲談論,但落在功力高強者耳中,卻可一字不漏。

嶽湘琴麵色複雜,心思百轉,低聲道:“我姐姐說我笨,做事情從想不到後果,以前我是不信的,今日看來,倒是果不其然!我明知常人救我不得,何必害了他人?”

楊逸心道,這句話倒是說得有理,你姐姐倒是明白人,卻不能說出來,道:“我曾見過一人,功力之強,聚音能震落花間蝴蝶,蝴蝶聽不清常人說話,他功力之強,竟能發出常人所不能發出的聲音,便已經駭人聽聞,不過……那畢竟是口中聚音,今日這人能控製笛聲由遠及近,不驚動他人,可是更上一層。”

嶽湘琴想了想,道:“我知他厲害,但為何和我為難?”

楊逸目瞪口呆道:“你來問我?”

嶽湘琴吐了吐舌頭,尷尬道:“我不知道啊……那怎麼辦?”

楊逸沉思片刻,覺得無論如何,在這客棧中起了衝突終究不妥,道:“跟我走。”

說罷便帶著嶽湘琴踏出客房,挑著人多的地方走,但笛聲如附骨之錐,如影隨形,竟擺脫不得。

他橫下心,這般逃跑終歸不是辦法,那人和他無冤無仇,和嶽湘琴多半又有莫大誤會,何不引他出來說清楚?便帶著嶽湘琴往城外碼頭走去。

到了碼頭,尋了一小客船,給了船家一錠五兩的銀錠子,道:“入運河,往江都去。”

那船家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忙道:“公子,運河被宇文化及封了,進不了江都城。”

楊逸拉著嶽湘琴上船,擺手道:“你在渠口放下我們便成。”

那船家計較了一番,覺得這生意大有賺頭,便連聲稱是,起錨開船。

楊逸和嶽湘琴進了船艙,道:“那人還跟著我們,也不知你和他有多大仇!”

嶽湘琴幾欲開口,但似乎不知說些什麼,隻是看著楊逸,美目淚光瑩瑩,委屈得快要哭了。

楊逸忙道:“啊,我亂說話你莫生氣,我們在船上,他必追趕過來,到時候說清楚便是。”

嶽湘琴點點頭,但依舊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笛聲不斷,船行如初。

嶽湘琴突然皺起娥眉道:“你懂音律麼?”

楊逸搖頭道:“不曾研究。”

嶽湘琴奇道:“方才不曾細聽,此時聽來,這笛聲倒是頗有古風意味,卻是了得。”她閉目聽著,啊了一聲,續道:“這是東晉曲風,比之今時倒是多了些縹緲味道,恍若秦淮河畔,鶯歌燕舞,文人憂國,力有不逮。”

楊逸不懂曲,卻也有些感慨,心道這女子卻不是笨,學問見識那是高出他不知多少,便如和他武功差距那麼大。

嶽湘琴話盡,那笛聲忽然停住,片刻,又悠悠響起。

嶽湘琴還未察覺異處,楊逸忽然拔地而起,跑出船艙。

果不其然,雖然船行不止,但哪裏還有船家。

船尾一人全身皆被黑衣大袍罩著,背對他正兀自奏著樂曲。

嶽湘琴也跟了出來,道:“怎麼……”話未說完,便見了那人,再說不下去。

楊逸凝神戒備,死死盯著那人,看了許久,卻道:“我見過你麼?”

雖然隻能看到一個背影,卻覺得有些熟悉,亦或不是見過,心中自然生起的一種莫名熟悉感覺。

嶽湘琴奇道:“你認識他?”

楊逸搖頭不語。

那人自顧吹奏短笛,對楊逸和嶽湘琴不聞不問。

終究嶽湘琴按耐不住道:“你追了我這麼久,到底為何?就算殺我,也得說個緣由來。”

笛聲戛然而止,那人沉默著轉身,麵容全罩在衣帽裏,看不清分毫。

“你叫楊逸,二十有二,師承紫薇帝師淩虛塵。是也不是?”

那人聲音沙啞難聽,聽不出喜怒哀樂,分不清是男是女。

楊逸暗道奇怪,這人竟能說出他身份來曆,雖不是什麼秘密,但還是道:“所言不差。”

嶽湘琴道:“他是楊逸,連我都能猜出來,需得你說?”

那人啞著嗓子笑了笑,道:“你真叫楊逸?你真二十二歲?淩虛塵,真是你師父麼?”

他問得沒頭沒尾,楊逸心道,我不是楊逸還是誰?莫名其妙。但終歸不能說出來,隻是心中嘮叨幾句罷了。

那人道:“這趟江都,你若不嫌命長,不去也罷。”又轉頭對嶽湘琴道:“你姐姐不來救你?”

楊逸越聽越奇,這人說話沒頭沒尾,實在不懂,但江都非去不可,縱使龍潭虎穴,但嶽湘琴怎的還有個姐姐?奇道:“你姐姐要來救你?”

嶽湘琴道:“我姐姐隻怕都不知道我被他帶到江南,怎麼救我。”

那人道:“你姐姐不來救你,我就殺了你!”

嶽湘琴臉色忽地煞白,這人絕不是嚇唬她,不自覺得看向楊逸。

楊逸心中一聲感歎,心道那人說話倒有幾分準頭,這還不到江都,便生死由天,把嶽湘琴拉到身後道:“你和嶽姑娘有何誤會我本不該管,但說清楚緣由,總是沒錯。”

那人嗬嗬一笑道:“你管得了?”

他短笛一橫,笛聲突起,卻不似方才悠揚動聽,如大浪擊石,洪鍾大鼓!聲音層層疊疊傳出,楊逸頓時覺得渾身氣血翻騰,說不出的難受。而嶽湘琴更是抵受不住,身子搖搖欲墜,鮮血自七竅流出。

楊逸見得笛聲到處,江水翻騰,船帆鼓動,這般功力,怎不駭人聽聞,眼見嶽湘琴在聽下去,隻怕心都被震碎了,怎容得多想,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捂住她雙耳,運功抵受那人笛聲中的絕世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