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陰差陽錯(3 / 3)

嶽湘琴用衣袖擦幹血跡淚痕,噗嗤一笑道:“你還是心疼我,對麼?我不會像李姐姐般,明明愛的那麼深,卻一句話不說,她不強求,我做不到,我喜歡你,我便要跟著你,給你說,用盡手段留下你。”她伸手打斷想說話的楊逸,接著說道:“你聽我說,我看過你師父的手記,我猜得出你身世,你不叫楊逸,你該是北府兵統帥謝玄之的小兒子!當時謝玄被三禦天所傷,你師父將你帶到這裏,是月仙子救了你命,我不知她用什麼法子,讓你三百年後還是個孩子,但你確實是活了三百年……”

她當時便覺得淩虛塵手記中頗有秘密,如今結合所見所聞,竟猜出楊逸的奇特身世,確是冰雪聰明。

楊逸聽著,心中卻不起波瀾,看著嶽湘琴心中出奇平靜,道:“無論我是誰,楊逸謝逸都好,皆不負你。”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如此淡然,細細一想,便有了答案,暗暗道:“若說我父母尚且在世,我該是很高興的,卻不料早已三百年前故了,讓我怎生來喜?又如何來悲?”

他此時總算想明白了,為何吳剛要說他回來了,為何玉笛魔君燕道凡會說他不叫楊逸。

嶽湘琴卻不管這些,耳中隻有那句皆不負你,滿麵笑顏,投入楊逸懷中道:“我比李姐姐聰明,至少你沒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嶽湘琴又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可好?”

楊逸點頭答應。

嶽湘琴抬頭,笑容比四周花海還要美麗,道:“你知道聚魂之術麼?”

楊逸道:“我怎麼不知道,該是昨日了吧,帝女宮女帝還要用煉魂術奪我魂魄,將我變作聽她話的傀儡天帝。”

嶽湘琴道:“我也剛剛才想起來的,不知和帝女宮修煉的心典一樣。上古有奇術,聚魂而借體,以達長生不死之目的!但傳至今日,卻早已失傳,我在老師手記中見有提及。方才便想借此術,裝作天帝帝俊附體,嚇唬血帝,放了他助你。不料……他卻也是笨,竟當我是另外一個人。不是天帝帝俊鎮了他麼?古籍中這麼說的,我也想不明白。”

楊逸回頭看了看玉桂宮廷,拉著嶽湘琴道了句走吧,問道:“他當你是誰?”

心中卻想,這絕世妖魔當真好蠢,竟然看不出琴丫頭的門道,還堪堪中計,又奇道:“你讓血帝起了什麼誓言?”

嶽湘琴道:“他把我當作什麼雨師玉青雅,我讓他不準殺人,他卻答應了下來!”

楊逸聽了不免想笑,又回想起方才血帝所言絕不破誓,倒真如他自己所說,言出必踐。但又想雲淼被抓,不知師父能否救她回來,憂心又起。

心心念念,全是當日雲淼照顧他時模樣,開口道:“我們去尋吳剛,救雲淼妹妹可好?”

嶽湘琴點了點頭道:“好啊,不過你答應我 ,日後若是遇到雨師玉青雅,我們回頭便跑。血帝雖然脫困,但自困於誓言,雖是絕世妖魔,卻不能為禍人間,倒不可怕。這雨師應該才是鎮他之人,他絕世妖魔,竟被釘在桂樹上,還折了右翼,雨師肯定比他還要厲害。”

她卻未將月仙子所言告知楊逸,無論什麼原因,她都不願讓楊逸和嫦娥再有太多牽掛。

楊逸根本不知雨師玉青雅,想了想覺著嶽湘琴絕不會害他,便點頭答應。

階梯自繁花叢中蔓延,依山而建,直上雲天。

這條道路並不難走,比起湖底那條,輕鬆了不知多少。

二人一路閑話,幾番死裏逃生,此時心情怎能不好?

嶽湘琴說的盡是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如天宮用何建造,能千萬年而不敗,又如何布置格局風水,能四季如春,亦或這條通天階梯,需得多少石料多少人力才能築成。

楊逸聽得津津有味,心道以後萬萬不可再叫她傻丫頭,她懂得可比常人多了太多!

十裏繁花相送,通天路攜手同行。

原來此穀坐落於百丈山峰之下,四周皆是高崖,一條路便是盤著山壁而修建,直上天際一般。行著行著,複又轉入一巨大洞口處,其間和水中洞口並無二致。

心中感歎,想來當時掉下去的水潭,便是當日所見大湖中的一個小水域罷了,真正通著那處天宮的,該是大湖。

這般也能解釋為何水潭中竟然有這麼大的吸力,該是湖底下水域連接大湖,地下更有激流,所以才會牽引住水潭中水流往下。

山洞盡頭又是一麵銅門,隻是已經被大力擊開,歪歪斜斜的倒在洞口,想來是血帝吳剛所為了,這裏該是山穀真正出路,心頭不禁為那些再次從水潭中出去的魔門人眾感歎。

出了洞開便是一座絕頂,此時天已大亮,白雪皚皚,冷風刺骨。

楊逸極目望去,白茫茫全是雲霧,山下是何模樣,哪裏看得清楚。

複又看向山洞,歎道:“若不是我們碰巧掉入水潭,隻怕沒人能找到這座宮殿。”

嶽湘琴冷得搓了搓手,道:“本就不該是人間的事物,還是不要被人找到的好。”

楊逸憂道:“也不知魔門的人會不會去而複返,饒了仙子清靜。”

嶽湘琴搖頭道:“你莫要想仙子了,她是你師父的老師,又是帶了你三百年的人,隻怕當你媽媽,不,做你祖宗都夠了。魔門該是沒膽子回來的,畢竟這座宮殿絕非人間該存在,若是來犯,誰也不知會引來如何了不得的後果。”眼睛骨溜溜一轉,笑道:“就算想來,也得能推開山道中那扇銅門才行,我們離去後,仙子定會關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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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曾想,再相見時便是三年之後,那個曾經吊兒郎當卻善良單純的南王,已然變成了風候,而我的妹妹,確已然葬身於南海歸墟!”嶽瀟瀟苦笑垂淚,“世人言我控製魔門,造就了太多陰謀,可自那時起,我的陰謀,便已然不是我說了算了,後來嶺南,歸墟,洛陽,長安,我又何嚐謀劃過一件?”

了生禪師亦是一歎,這些往事如今已無人知,一個人的陰謀,又怎麼能將一個人,變成一個神?

他目光深沉了幾分,道:“師弟一生所經曆的,皆是不願意的,可無論多麼不願意,他終歸是風候,逃不掉的。”

嶽瀟瀟忽然微笑道:“是啊,不願意的!就像他願永封昆侖,如今卻又有一個足以毀天滅地的神魔出世,這昆侖,怕是不出也得出吧!”